眼睛的特技师将尖利的飞镖扎进她手指间的缝隙内;半空之中,配合默契的搭档利用纤细的钢绳展现各种技艺,手拉手后翻的时候,几乎能够触及观众的头发;体格健壮、油光水滑的猛兽在台子边缘转了一圈,不时跳上座椅朝观众张开血盆大口,在对方惊吓的目光中,又慢悠悠地打了个喷嚏,回到了驯兽师身边……
明明都是一些马戏团常见的项目,但在熟手的表现下,有着不同寻常的刺激。
德斯蒙特看得着迷,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精彩的表演会慢慢地落寞,变成时代的遗物。
不过,尽管心里为马戏表演的工作人员喝彩,德斯蒙特并不像其他的观众那样,有着外放狂热的表现——可能只是他性格比较内敛?
看着四周激动到脸色的涨红、如同猪肝一样的居民们,少年有些不解,但也没有过分在意。
欢乐的时光总是飞逝,马戏表滨的时间更是如此。几番眼花缭乱、叫人应接不暇的节目后,时针走向了末尾。
谢幕的时候,所有的成员都上了台,胖老板站在他们之间,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铁盒。除了手中拿东西不方便的胖老板外,大家都一同挥手告别。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笑脸,对观众们说了再见与祝福。
在一片鲜花与掌声之间,夜谷的居民们都散了场。
德斯蒙特早他们一步走了,心里却惦记起了那个黑匣子。
那里面究竟是什么呢?居然能让马戏团老板这么看重?谢幕的时候都要带着——不会是放了他爱人的骨灰吧?
曾经两个人立志要创办一个红火的马戏团,在成功之前,却有一个提前离开了人世。另一个人,便带着对方的遗愿,一直在为着梦想奋斗,直到辉煌的今日,也没有忘记过去的那个人……
德斯蒙特摇摇头,把这个昨天在札记里看到、不自觉就套进去的故事甩出脑袋。
*
可能是白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晚上做梦的时候,德斯蒙特又一次地见到了这个马戏团。
不过这一次,他不是安安稳稳地坐在观众席上,而是站到了灯光汇聚的舞台上,面对着一个个的面熟的工作人员们——他们依旧是那副笑容,仿佛把所有的快乐都凝聚在了脸上的纹路中。
对待这个莫名出现在舞台上的外人,他们也没有惊慌或是愤怒,而是热情洋溢地问道:“你喜欢我们今天的表演吗?”
德斯蒙特点点头。“你们都很厉害,练了很多年吧?”
听到这个问题,特技师们面面相觑。驯兽师笑出了声:“不……我们才用了一个晚上,就拥有了这些惊艳的技术!”
空中飞人同她一唱一和,“没错!只要有天赋,一切都变得再轻松不过了。”
“天赋?”德斯蒙特重复着他的话,“确实,拥有潜能的人,总是可以以更轻松的方式,取得更完美的成就。”
就像是堂哥西索尔在播音主持(还有偷窥?)上的能力,以及他的父母鲍德温夫妇在经营邪/教上的顺遂……至于他自己,德斯蒙特不清楚,那些作弊一样的力量,算不算是一种天赋。
见他认同他们的说法,马戏团的工作人员更加激动:“你说得对!天赋就是成功的钥匙,是走向梦想的关键——那么你呢?你也想拥有这样的天赋吗?”
“我?”德斯蒙特一脸诧异,不知道这话题究竟要去往何处。
细究起来,他似乎没什么想要的“天赋”——画画,他有了长足的长进,而且美的表达是多样的;学习,他反正都被开除学籍了,再加上基础的知识其实很简单;探险……嗯,这个到底算是什么方面的?
硬要说的话,他倒是有点想要交友的天赋。
虽然他表示自己已经放下了偏见带来的伤害,但还是难以摆脱如影随形的孤独感。
不过,“交友”这种事,也能算做“天赋”吗?
如果他许愿想要这样的天赋,并且真正灵验了,那这天赋是改变了他的性格,还是让别人改变了对他的看法呢?
德斯蒙特对这些问题的答案都一无所知,所以沉默了半响,没有回答。
没有达到预期的回应,马戏团整体停滞了一会,像是显示屏出了问题的时候,就像短暂的卡壳那样。接着,他们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灵动的亮光,比之前僵硬的热情要鲜活不少。
“你不想要一份令人羡艳的天赋吗?”沙哑的声音说,“真有意思……你是怎么知道,不该回答这个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