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而起。
头重脚轻间,他看见自己腰上缠了一圈细细的黑雾。
再抬眼,他只来得及看到黑雾的另一端消失在陆珩的掌心里。
“……”
藏书阁地上也铺着厚厚的地毯,所以喻长安一个屁股墩坐下的时候并没感觉到痛。
就是被颠了一下。
他被颠得一懵,回过神来后再往横梁上看,只见上面黑乎乎的一片,陆珩已然不见了踪影。
一时间,偌大的藏书阁里,只能听到喻长安自己轻快的心跳声。
如果不是小腿蜷得有些发麻,他或许会以为刚刚的对话都是他的错觉。
揉了揉腿,他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可能是凑巧,陆珩正好把他扔在了他刚刚翻动的书架前。
但此时,看着书架上堆叠的竹简,喻长安愣了一下。
原因无他。
刚刚还在层格里罗列的满满当当的竹简,此时居然只剩下了零星五六卷。
消失不见的,正是自己刚刚才看过的齐文帝的日志。
诶?
喻长安不信邪,又在上下两个层格里大概翻了翻。
真的不见了。
喻长安脑海里浮现了刚刚宁贵妃进来时的阵仗。
她刚刚就站在这个书架前。
而她背后有两个小太监,一直低着头站在她身后,手上端着的托盘拿绸布盖着,不知道下面是什么。
喻长安懊恼地拍了一下脑门。
早知道刚刚就偷偷藏一卷了。
*
子时打更,喻长安顺着来时路偷偷溜回了自己的永安宫。
约莫是半夜的气温又降了下来,此时他没穿披风,夜风悄悄吹过,吹得他骨头缝都跟转打起颤来。
心口的气管也跟着开始隐隐作痛,连带着脚步都虚浮许多。
坏,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体宛如弱柳,走两步就喘风一吹就倒。
可他又走不快,在藏书阁已经消耗了他大半的体力,此时一个人走在红墙间,疲惫感竟是不住地往上涌。
永安宫,李朝生早就在门口伸长脖子,望眼欲穿。
见他家殿下带着夜露匆匆赶回,他一拍大腿,赶紧迎上去。
“奴才该死啊!”他将一个暖好的汤婆子塞进喻长安手里,然后赶紧领着主子进到室内,“是奴才考虑不周,阿落已经将暖身的姜汤煮好了,秋夜阴寒,您可千万别受凉啊。”
屋里确实比外面暖和了许多。
也是到了温暖的室内,喻长安搓了搓手里发烫的汤婆子,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冰凉了。
气管里的闷痛也越发明显。
所以尽管不喜欢姜味,在阿落把那碗姜汤端来的时候,喻长安还是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放下碗,他又赶紧倒了杯蜜水灌下去,才冲淡嘴里那股姜辣。
李朝生这时候问:“殿下,那晚膳还在小灶房暖着呢,要不给您端过来,您多少吃点再休息?”
他这么一说,喻长安才觉得肚子里有点空。
刚刚在藏书阁估计是太紧张被发现了,竟是忘了饿。
但到底是这一来一回累着了,加上担惊受怕,所以他草草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李朝生有些担心,问他要不要请周太医来看看。
喻长安捏了捏有些胀痛的太阳穴:“不是大问题,洗漱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因为他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不过睡着归睡着,许是晚上这一路到底吹了冷风,喻长安睡得并不安稳。
哪怕完全缩进了被子里,身上还是有点忽冷忽热。
烛影绰绰,寝殿内只能听到那轻轻浅浅,不大规律的呼吸声。
而就在这时,床帘上忽地映出一道很是高大的影子。
青白的大手随意地撩开那厚重的帘子,陆珩垂眼,看向床上几乎缩成一团的人。
活人感受不到,但他却可以清晰地觉察那自四面八方缓缓汇聚的阴气。
这对鬼物来说是美味的阴气,此时正折磨着床上的人,让他既不能完全入睡,又不能彻底清醒。
许是今日在外呆得晚了,竟沾染了如此多的阴气回来,难怪睡不好。
如果放任这些阴气不管,相信用不了一时半刻,喻长安就会被彻底魇住。
估计又是一场大病。
幽绿的眼睛就这样盯着那张略显苍白的脸看了一会儿。
……罢了,还是得让他再活一段时间。
如此想着,男人俯身,冰冷的掌心便覆上了那双紧闭的眼睛。
不多时,浅乱的呼吸一点一点平稳下来。
见差不多了,陆珩准备收手。
却不想,一只温凉的手忽地攥上他的手腕。
陆珩动作一滞,低头,发现喻长安没醒,只是攥着他的手腕往怀里带了带。
皇长子一向身体不好,羸弱畏寒,所以还未入冬,就已经盖上厚些的棉被了。
此时他被角塞得严实,陆珩被这么一拉,没有体温的手骤然被拽进了一片暖融之中。
喻长安边拉他还边嘀咕了句什么。
“硕士证快回来……”
陆珩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