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人来看时,屋里传出他姑姑声音,有气无力:“晚饭你自己去吃罢,我不饿。”
“姑姑,我错了,”李昊隔门告错,“我以后一定认真完成夫子布置的任务,您不要再生气,出来吃饭罢,人不能不吃饭。”
李清赏蜷在被子里不想动,闭着眼应付小孩:“你自己吃饭,吃完饭该干嘛干嘛,姑姑没事,莫再来敲门。”
这下实实在在吓到李昊,带了哭腔:“姑姑昊儿这回真知错,您别不理我,姑姑,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不惹您生气!”
李清赏登时一个头两个大,李昊自幼无母,跟着外祖父母长大,隔辈亲宠得他无法无天,有回这小子打碎他舅一只玉壶,不仅不承认还栽赃给表弟,被他舅父舅母赶回李家。
总之,李昊并非人见人爱的讨喜小孩,在念书方面更是问题频出,以至于七岁还在念五岁小儿的启蒙班。
李清赏这回没精力搭理他并非因为不想管,而是实在被月信折磨得苦不堪言,她带着侄子花八个月时间从庆城来到汴京,历经千辛万苦,原本教养闺中的女子被折磨得几乎改头换面,心智见识上更加成熟,身体上也留下痛经症状。
门外李昊哭得人心烦,饶是李清赏脾气再好,也终于忍不住打开门斥命他:“去吃饭,然后补居学,再洗漱睡觉,去!”
姑姑从未如此嚷过自己,李昊愣片刻,撅起嘴转身跑走。
耳边终于清净下来,李清赏吃了两口冷风,躺回去后肚子更加疼,喝热水也不管用,只能捂着被子强行睡,睡着时不知疼。
不安浅眠中不知过去多久,紧闭的房门再度被敲响,是梁园内宅另一位掌事合璧,“李娘子,小郎君独自出门了。”
李清赏攥紧袖子,冷汗刷然而下,爬下卧榻直接打开屋门,寒风扑面,钻入肺腑:“多谢告知,我去找他。”
“李娘子莫急,”被合璧及时阻拦在屋门口,“奴婢来是为告诉您一声小郎君踪迹,殿下安排有人保护,能确保小郎君性命无虞,亦不会丢,反而是您脸色有些不好,奴婢帮您请大夫看看罢?”
得知有人护卫李昊,李清赏胸口猛然提起的那口气猛然懈散,腰腹间如钢刀生搅的疼痛感后知后觉散至全身,疼得她浑身冒冷汗,恶心想吐。
她还想和以前般捱一捱便会过去,怎料这回有些捱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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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娘子病了。”
隔天傍晚,太上圣驾顶风冒雪才进二道门,合璧即刻迎上来禀报。
“风寒?”柴睢把拎回来的柿饼递合璧,边走边往手心里哈气,“鬼冷的天气,着凉何需大惊小怪。”
合璧摇头,因着侯郅风在旁,她踮起脚靠近柴睢,太上弯下腰附耳过来,且听合璧轻轻吐出两个字,“痛经。”
柴睢眼睛微眯,脸上露出无法理解的疑惑表情,若说头疼脑热她还能感同身受,但约莫是贵主自幼身体倍儿棒吃啥啥香,从未困扰过痛经,此刻无法体会那是何种苦难。
“母亲让给大家捎了东西回来,”柴睢指节蹭蹭鼻子,朝身后侯郅风等随从摆头,吩咐合璧:“有蜂蜜、鹅蛋、土鸡蛋、腊肉、核桃以及干枣干蜜枣好多种,柿饼给我留着,其他你们拿去分,”
吩咐罢再貌似随口问:“李清赏在哪边?”
就奇怪,对于这个突然闯进梁园的大麻烦,柴睢总会下意识过问两句,她私下琢磨原由,都会想起那女子的甜甜笑容,太上给自己强调,李清赏是和光送来的,不能随意搪塞。
历任三朝而位极人臣的和光从未对不起过她这个昔日旧主,旧主自也不能辜负老臣一片坦诚的信任之心。
合璧等人领吩咐各自去做事,太上独个回井葵小院,进屋后身上携风带雪,想起有人生病,她特意停在外间抱厦烤火褪身上寒意。
须臾,里屋传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声,怪整座梁园常年清冷僻静,里屋二姑侄说话外头听得清楚。
“写好了。”李昊把写好的大字拿给姑姑检查。
李清赏坐在窗户边的梳妆台前批阅学生居学,把李昊的字一笔一划检查,写得优秀及不足处逐个圈标出,“比上一张稍微好些,将最后一张也写了,写完可以玩耍一刻钟。”
“只有一刻钟呀,”李昊讲条件:“不够我上茅房蹲坑。”
李清赏把大字纸还他,继续低头批居学:“蹲个坑一刻钟,你也不怕冷。”
李昊拿上大字坐回去,铺纸研墨继续写:“这里茅厕又不露天,还有暖炭,比庆城知府家里的还好,哪里会冷,姑姑,姑父究竟是甚官呀,她家怎这么好?”
李清赏不知侄儿此问何意,随口答着:“我跟她不太熟,也不知她究竟何官,不过她富裕很正常罢。”
有太上和梁王双爵在身,汴京以及整个汴梁州都是她的,她又能贫到哪里去。
“可学庠里有同窗都说,姑父的钱是民脂民膏,”李昊心里犯嘀咕,嘴上也嘀咕:“我在老家也听知府家小孩说过,太上是欺压百姓的坏人,舅舅也说过,爹爹去打仗都怪太上梁王,是她引起天下大乱,姑姑您觉得姑父是个坏人么?她对您好么?”
“啊?”李清赏对侄儿的问题何止出乎意料,简直不知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