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依儿作为圣女,侍从服侍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也早已经习惯了别人的照顾。
“我知道,你是要养你目盲的哥哥。你的手若是坏了,怎么养他。”牧鸿影低眸看着眼前的女子,低声说道。他自小生长在这个镇子中,不曾见过像她这样美丽精致的女子,牧鸿影总觉得,自己心中有什么在意的事情缺失了,而他看她第一眼时,就觉得她身上有一种他想念了许久的特质。
奚依儿似乎是被他这一句话说服,女子迟疑了片刻,抬眸看向他,“…谢谢。”
[神祇是此世的至高之主,自然所有人都应该服侍神祇。他若是知道自己是为神祇做事,也定会欣喜万分的。]
奚依儿说服了自己,站起身。
牧鸿影任劳任怨的走过去,轻松的帮奚依儿洗着在她手中不亚于折磨的衣服。在他心中,这些工作也本来就应该是男人做的。
“你的兄长,便一点都不知道体谅你吗。”牧鸿影知道,作为外人,他不应该随意评判她的家事。只是他终究还是看不惯她这般委屈自己,就算是目盲又如何,总能够干些事的。
“祂身体尊贵,怎可用这些事去烦祂。”奚依儿理所当然的说道,唇角露出了一丝甜蜜的笑意,“你不知道,这世间没有比祂更好的人了。”
牧鸿影抬眸看过去,语塞,“男女本就平等,他凭什么比你更尊贵些,分明你是女子,才更应该娇养。”
“你不懂。不许说了,你走开,我不用你帮我。”奚依儿在牧鸿影的面前似乎没有那么多的小心翼翼,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有一些不开心便要与他闹脾气。
牧鸿影容颜上浮现出两分无奈,“行,我不说了,你好好站到一旁,别过来了。”
男人的力气大,这些衣服不过一会就洗干净了。牧鸿影站起身,从胸口的衣衫内掏出了一小瓶膏药。
他本想直接递给奚依儿,要递出时,牧鸿影想了片刻,仔细用衣袖裹住自己的手,握着药瓶交给女子,“给你。治伤的。”
奚依儿迟疑了片刻,“我没有钱了。”
“…我不要钱。”牧鸿影看着她,因神祇的禁令,男女之间的婚姻也被禁止,但人的情感不是说停止就能够消弭的。人类只说共同养育子嗣后代,相互扶持。“你一人辛苦,我可以照顾你。”
似乎有些东西,只要不说,就能够当做不存在。
奚依儿心中却单纯,她不想让其他人发现神祇,是惧怕神祇会有危险。但有人真诚的想与她一起照顾神祇,她也会考虑。
树枝断裂的声音响起,奚依儿抬眸,向湖边看去,飘荡的柳枝之下,空无一人。
奚依儿回过眸,看着牧鸿影的神色淡了下来,“不用了,家中兄长会照顾我。你之后,离我远一些吧。”
奚依儿捧起溪边的衣物,与他侧身,神色变得疏离起来。
牧鸿影有些茫然的看着少女的背影,忍不住开口叫住她,“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奚依儿其实之前并不常同他说话,她长相精致,性情好,话不多,弯起眼眸看着人的时候,像是自皇城吹过来的春风。
她第一眼看他的时候,像是看着认识的故人,可交谈几句后,她便收敛了那样的视线,待他与其他人一样疏远。
像今天这样接受他的帮助,也是第一次。
奚依儿的脚步顿住,微微回过头,“你没有做错。你…没有什么话要我带走吗。”
牧鸿影的眼眸更加茫然。他有什么未尽之言吗。他有什么至死,都没能完成的事吗。
牧鸿影摇了摇头。
奚依儿垂敛下眼眸,她回过身,没有再与他说话了。
奚依儿漫无目的的走在乡野的小路上,她确实不想很快回去。每日在神祇面前伏小做低,好累。
她宁愿一个人待着,什么都不做,都不想用力在脑海中幻想一些让她作呕的事情。奚依儿不知道她的性子是怎么养成的,好像这个世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很单薄,没有维系她的那根线,也没有什么值得她在意的事物。
她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不喜欢一生侍奉真神,也不喜欢同样禁锢着她的浊神,更不喜欢这个要令人压抑**的世界。
让奚依儿每时每刻都像喘不过气来。
奚依儿眸光低垂,看着怀中的木盆,神祇因为生子丹,被腹中的“胎儿”吞噬了神力,她却是可以动用术法的。
她不喜欢受委屈,也不会让自己受委屈。洗衣服罢了,她随意掐一个术法便能做到。
不做的事,只是她不想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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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近黄昏的时候,奚依儿买了些自己平时不舍得买的糕点,脸上带着些笑意走进屋。
她的心中总是盛放着欢欣,只要见到祂时,便会令神祇也心情愉快。因而明明是狼狈的失去了神力流落至此,实际上,妫毓并未曾感到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