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鸣心一凉,脑子里疯狂盘算着要启动哪个紧急预案,却见何喻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尽管不明对方意图,宁鸣还是照做了,他屏息听着何喻和对方通话,只听何喻对着通讯另一头的人说:“嗯……不好意思,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去了趟洗手间,麻烦你再等一下吧。”
宁鸣挑眉。
这真的出乎他的意料。
何喻很快说完,挂了电话。宁鸣问:“为什么?”
何喻这个举动……简直像看穿了他不是真正要问询他的人,可是如果何喻看穿了,不是应该觉得自己被冒牌货骗了,然后惊疑、质问、愤怒三连吗?怎么会如此平静,甚至还帮他拖延时间。
但何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长话短说吧,不浪费时间了。”
“行。”既然对方无意聊别的,加上时间确实紧迫,那就先这样吧。
“在我们家店里第一次出现污泥之后,你们特武部有个人就找上我了,当时跟我说了很多洗脑的话,跟我说什么我很开心,我不应该对弟弟那么严格,偶尔也应该放松一下之类的……如果是平时我肯定当这人神经病,但听完他说的话之后,我真的满脑子‘我很开心’,但我想我并不是真的开心,只是有什么外力强制让我保持一种‘开心’的状态。第二天我带着我弟去游戏机厅,我心想一定要让他玩个够,他玩不到时间我不会放他出来。”
说到这里何喻停了一瞬,看着宁鸣,又说:“然后有几个学弟说了一些当时我很不想听的话,我的情绪再一次失控了,没多久就有警报提醒不明异种出现。”
宁鸣回想起何喻那天极其不正常的样子,再想到最开始杨新霁说要找何喻聊聊,以及杨新霁的精神系异能。
所以其实那天杨新霁就是在给何喻洗脑?可是,为什么?
污泥的产生,多半是跟何喻有关的,据他自己所说,第一次店里出现污泥是他情绪失控之后,第二次在机厅出现污泥似乎也是这样。
如果何喻身上有某种能让污泥出现的特质,而导火索又跟情绪有关的话,杨新霁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去洗脑他刺激他?
宁鸣想,难道那天他随口开玩笑说污泥是杨新霁搞出来的,竟是正确答案吗?
但此人说的话也不一定能全信……
刚冒出这样的想法,宁鸣就听到何喻也说了差不多的话:“所以我觉得哪怕是特武部的人,我也没办法全信……但我还是跟你说了,宁鸣。”
最后两个字,何喻没有发出声,而是用口型说给宁鸣看的。
宁鸣双眼缓缓睁大,何喻知道他……?而且还将他认了出来。
又听对方说:“虽然你将脸和声音都做了伪装,但是……我认得你的眼睛。你之前来我们店里吃东西,还说你哥哥很厉害,你要成为他那样的人,所以我对你有一些印象。游戏机厅那天你也在。”
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恐怕对方对自己不只有“一些”印象吧?
宁鸣还处于被认出的那种震动之中,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心跳都有点加速。
明明眼型也是有变化的,他本身眼尾上挑,别人说那是狐狸眼。仿生面具把他的眼角往下压了不少,看起来有点苦相,总之和他原生的长相可以说是几乎没什么关系。
就算何喻对他有印象,难不成这人还能用肉眼识别虹膜吗?是不是有点太过夸张了?
但宁鸣已经没有时间问了,因为何喻的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
何喻起身往外走,走至门口准备推门的时候,他忽又回过身,模样很诚恳:“我也很想知道,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你在调查这件事,请你帮帮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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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喻走出会议室以后自行离开了,宁鸣揣着一堆新线索和惊疑不定的心情,也在适当的时候走出了这间临时会议室。
毕竟还顶着一身伪装,他不敢太招摇,飞快地回到原来三楼那间模拟舱,换回原来的衣服,又重新把模拟实战的设备穿戴上,等狮子王把所有该处理的监控视频内容都处理完了,他在舱里装模作样地打了一会儿怪,其实连汗都没出一点。
随后他下楼,找已经开完会的队长述职,听对方耳提面命地跟他说一些处世之道,什么跟前辈们要好好相处,要互相帮助之类的,宁鸣“嗯嗯”直点头,让对方的话从左耳进再从右耳出。
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好不容易汇报完工作了,宁鸣离开特武部大楼,一边想着事,一边还是准备先回学校把今天剩下的课上完……顺便也观察观察杨新霁。
路上宁鸣终于忍不住了,问狮子王:“何喻还在特武部接受问询吗?你那边能不能偷偷接入问询室的监控,让我看看他们聊了什么?”
狮子王:“今天帮你搞定你那些事已经够麻烦了,特武部的智能系统不是那么好入侵的,次数多了也容易被发现。”
宁鸣反问他:“什么叫帮我搞定?最开始不是你让我去调查的吗?我是在帮你做事吧。”
狮子王沉默许久,宁鸣差点以为它死了,最后它还是说话了:“让你做这些,都是为了你自己,你以后就知道了。”
宁鸣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