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沈蕴玉道。 男孩好,沈蕴玉想,若是个姑娘,日后交付出去总觉的不大放心,这全天下的男子,各有各的腌臜,他就是男人,自然知道的清楚。 若是个姑娘,他还需要费尽心思的教养保护,若是个男子,只要管好自己就行,哪里不顺打便是了,省心省力的很。 石清莲困累极了,用完汤药后便倒下睡着了,沈蕴玉守了她片刻后,便起身出去瞧孩子。 沈府中早便请了奶娘,将那男孩喂的饱饱的,现下已经睡着了,被摆放在摇篮里,由着墨言小心伺候。 这可是沈府第一个小主子呢。 沈蕴玉出来看孩子,石大夫人便进去陪小娇娇,在厢房之中,便只剩下了三个男子。 石家大兄一个,石家二兄一个,沈蕴玉一个。 明媚的阳光下,厢房内摆放了冰盆降温,将暖热调整到一个刚好的温度,那孩子还在婴儿摇篮里熟睡,一旁的石家大兄便问:“这孩子可起名?” 兴许是怕将这孩子吵醒,所以石家大兄的音量都放低了很多。 沈蕴玉便在一边道:“之前便取了,沈提灯。” 不论男女,都是这个名字。 “好名字。”石家二兄道:“提灯走马夜观花,恣意潇洒少年郎 顺德三年夏,白虎街,沈家,午后。 今日晨间落了一场急雨,石清莲在院中赏雨时突然胎动,有要生产的迹象,府中的产婆早已请好,闻讯而来,瞧了一眼便断定:“夫人要生了!” 墨言便急急出府,先去了石家报信,又去北镇抚司与沈蕴玉报信,等两趟信报下来,再等沈蕴玉和石家人到沈府的时候,石清莲已经进了厢房待产了。 石家两位哥哥来得快些,皆是一副慌乱不安的样子,石老大人上个月出京公干,现在还没回来,沈蕴玉沉着脸站在一旁,比平日瞧着更吓人了,唯有一个石大夫人生过两个女儿,竟是在场人中最安稳的一个。 “不必担心。”石大夫人与那三个男人道:“我观小娇娇胎位好着呢,定是顺利的,再者,那一日一副补药喂下去,能出什么是?” 女子生产,是一脚踏入鬼门关的事,有些人顺利,有些人艰难,常人难断生死,鬼神亦不可寻。 寻常人家顶多是提前定下经验丰富的产婆与药娘,但沈蕴玉好歹是北典府司的人,见多识广些,特意寻了大内御医,自石清莲孕三月后,便日日为她熬补药,从三月吃到十月,又请来了知名药娘来为石清莲施诊——这药娘有一手绝活,会根据孩子的大小和方向、按摩调整胎位,还会用金针沾上麻药,刺在女子的腰腹、腿间,使女子生产时疼痛大减。 石清莲养得好,请的人也好,一朝分娩,竟只用半个时辰便将孩儿生出来了。 那孩儿生出来时,格外有力,哭声嘹亮刺穿房檐,叫屋外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沈蕴玉听到婴孩哭声时,竟觉得头晕目眩。 他一个男子,不能体会到生孩子是什么感觉,但他觉得那孩子出生的时候,他都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竟有一种恍然隔世,重回人间之感。 孩子是个男婴,产婆一路新欢鼓舞的抱出来,捧到沈蕴玉面前,与沈蕴玉道:“大人,您瞧瞧,是个男儿,恭喜大人,喜得麟子!” 沈蕴玉瞧了一眼,是个白乎乎的孩子,经过温水简单洗过,被一层绸布裹着,刚出生的婴儿还没有牙,眼睛闭着,张开嘴哇哇的哭。 他那么小,甚至还没有沈蕴玉一个小臂长,又轻又软,骨头都没长齐,脖子还挺不起来,只有一张嘴分外嘹亮。 沈蕴玉这只手断过金碎过玉,拧过不知道多少颗大好头颅,但从未抱过这么小一团的孩子,他甚至都不敢用力,好似他一用力,这孩子便会被他捏哭一般。 他竟有些害怕。 孩子,竟是这般脆弱的东西。 他迟疑的这么几个瞬间,石家人便挤过来了,石大夫人眼疾手快,第一个把孩子接过去了。 她熟练地抱起孩子,拍着孩子的背,哄着那小小的婴孩。 沈蕴玉在这时才回过神来,赶忙叫丫鬟将早就熬煮好的参汤拿来,捧着快步进了厢房内,但还没进去,就被产婆拦住了。 “我等在为夫人按腹。”产婆道:“女子产后,是要按压腹部的,您且再等等。” 沈蕴玉便又在外面等。 等了大概两刻钟,里面的按腹才停下,沈蕴玉才能进去。 厢房内已经收拾妥当了,石清莲卧在床间,额上还浸着汗,发丝贴在脸上,人还是混沌的,像是疼晕过去,又疼醒了似的,将沈蕴玉瞧的心口发堵。 他搬了矮凳坐到了床头,将参汤从石清莲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