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她老婆。
他喊她老婆?
易思龄吃了一口冷风, 石化在原地,陷入深深的沉默。
郑启珺这才反应过来身后有人,一时间如芒在背。他转过去,对上谢浔之幽冷的目光。
是男人就会有占有欲, 有占有欲就会有兽性, 这是男人骨子里隐藏的劣根, 越是强大的男人,这种兽性就会越强, 不管外表伪装得多么儒雅高贵。
谢浔之淡漠地收回目光, 走到易思龄身边, 抬手搂住她的腰。
在他搂过来的瞬间,易思龄瞳孔微微放大, 涣散。
郑启珺死死盯着谢浔之握在易思龄腰上的手,表情有些僵硬。这就是易思龄的未婚夫, 要和易思龄结婚的男人。
他掐紧手中的烟管。
这是郑启珺第一次见谢浔之, 他找侦探调查过, 没查到谢浔之的照片, 他以为这男人不是长得丑就是有缺陷, 可事实大相径庭。
谢浔之没有用力, 只是很轻很自然地放在易思龄的腰上,但很显然,女人心里有鬼,被他触碰的瞬间,闪躲了下。于是他强势地握上去,用力圈住。
“老婆,这是你朋友?”
谢浔之面不改色,第二次, 喊她。
这老男人不要脸!但事实是,易思龄仍旧被他喊得心口发烫,腰也在发软,呼吸里都是他风衣上洁净又悠淡的香气,像坠进一张挣脱不开的网。
她抿了下唇,不想在这时分神,干巴巴说:“前相亲对象。”
郑启珺:“前未婚夫。”
“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什么时候和你谈婚论嫁了!”易思龄狠狠剜过去。
她算是明白了,郑启珺要和她同归于尽,他不痛快不爽不高兴,就要拉着她不痛快不爽不高兴。
她拿余光打量谢浔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
谢浔之一如既往的水波不兴,淡笑着说:“有听岳父提起,思龄的前任是一位活泼讨喜的男孩儿,今日一见,所言不虚。”
郑启珺手里的烟管从中间断裂,火星烫到了指腹,被他捻灭。这位姓谢的嘲笑他幼稚,纨绔,不稳重。
他不过大他岁而已,居然骂他是男孩。这无疑是击中一个男人的死穴。
易思龄差点笑出声,谢浔之看着正经,怎的这么损?
郑启珺把烟握进掌心,被谢浔之骂得失了魂,名利场上的那套见人分笑通通抛在脑后,他冷嗤:“姓谢的,至少Mia她喜欢过我,我们是自由相爱,你呢?一个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你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牌子的高跟鞋,戴哪个设计师的珠宝,喜欢什么颜色,发脾气了要怎么哄?”
“你知道吗!?”
谢浔之没有说话,表情冷淡得看不出端倪,郑启珺也不知道自己痛击到点子上没。他只知道他得不到易思龄的爱,其他人也别想得到。
“你不知道没关系,因为易思龄根本不会喜欢你。你压根就不是她的那盘菜!你——”
“郑启珺!我说了让你住嘴!我喜欢谁轮不着你来管!”
易思龄听不下去了,冷声打断他。
就算她不喜欢谢浔之,但谢浔之是她认可的未婚夫,就是她的人,她不能看他被人指着鼻子挑衅。
她可以欺负谢浔之,别人没门。
再说了,不喜欢,她又不讨厌。
谢浔之知道她是在维护他,但不至于让她替他出头,手臂下意识将她圈得更紧。
他敛了敛眸色,这才真正地,正眼看向郑启珺,身高差让这道视线带点居高临下的意味,不怒自威,“我当然知道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娇贵最难养的花,既然这朵花选了我,我就会用心养好她。”
稍停,瞥了一眼怀中的女人,“至于这朵花的心思,我不会过问,也不劳外人操心。”
易思龄心跳一顿,讷讷地抬眼望过去,清亮的眼瞳有些恍。
眼中他的侧脸模糊而重影。
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吹皱了她心口涌过的浪潮。
他是什么意思?
来不及想,他忽然松开她的腰肢,改为牵住她的手,干燥的拇指在她潮热的掌心磨了几下。很不经意。
郑启珺一时哑然,被谢浔之那一番以退为进,包容甚至是纵容的话堵得没声了。眼前的场景很刺眼。
相扣的手,以及无名指上的戒指。易思龄从来不会戴这么便宜的戒指,所以那是对戒。
郑启珺感觉一颗心坠入深渊,说不出的难受,憋闷。
那场争吵之前,他们也说起过,要约一天去选戒指。就因为他的一时脾气,一时胜负欲,他弄丢了她。如果他没有故意跟易思龄斗气,没有非要争赢,没有耍公子哥脾气,是不是和易思龄结婚的会是他?
“走吗?”谢浔之询问。
易思龄点头,被他牵着往前走。
郑启珺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没忍住,扬声喊道:“Mia,如果我当时跟你低头,跟你道歉,我们是不是能走到最后?”
易思龄停下脚步,身旁的男人也停下。
“郑启珺,没有那次吵架,我们也走不到最后。因为我们性格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