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指回到锅伙下处,大混混们都有家有业,各个都买了大宅子,便是不想惹眼的,也都偷偷在乡下起了大宅子。 而锅伙多在闹中取静的地方,半租半抢了几间房屋,便匆匆设立“锅伙”。 张三指走进屋中,面前只有一铺大炕、一领苇席和些炊具桌凳。 几个混混半躺在床上,看到张三指用左手仅剩的两根手指顶着铜烟锅进来,连忙爬了起来,只有一个人还躺在炕上,没有起身。 张三指一屁股坐在了李金鳌的身边,见他半睁着眼,浑身瘦的已经没了人形,身上都是焦黑的痕迹,没一块好肉。 叹息一声,他瞧着李金鳌的眼睛里还有光,便缓缓道:“金鳌啊!别怪我不让他们送你回家,你家里就剩下孤儿寡母,连个当家的都没有。一群娘们有什么见识?” “送到那里去,无非就是花点钱给你找个大夫,看两眼就给你送到坟里去。” “但你死不得啊!” 张三指抽了一口旱烟,低声道:“今个的比试,咱们又输了!大金人和半截人两位祖师,都被玄真教给夺了道去……” “我都怀疑,咱们行里出了叛徒啊!” “不然玄真教为何对咱祖师的门道那么清楚?” “下一场三岔河口取宝,沉河尸祖师和那几个前辈沉尸只怕护不住咱们了!” “六位祖师之中,有四位是明着拜的。大金人受咱们行里的香火,加之浑身戴金挂银,有金身,得咱们几个老前辈看着,免得让新人偷偷给刮金身,融了卖去了!半截人祖师被供在脚行的庙里,每日得许多香火供奉!” “这两位祖师的法体已经被毁……” “剩下沉河尸祖师太邪,咱们不敢拜,也捞不上来,如今还在三岔河口里沉着,镇压九河龙蛇!” “油炸骨和敞肚佛两位祖师,按照昔年的赌斗,输了的,要给赢的人立庙供奉。” “所以敞肚佛祖师被大张旗鼓的塑了金身,供奉在三皇会的药王庙中,而戏法行的……” 张三指脸色显露一丝阴沉,狠狠抽了一口烟,道:“他们拿咱们的祖师变了一个大戏法,耍了咱们一回,眼皮底下给祖师遗骨藏在了‘天宫’里面,还年年有香火供奉。” “如今看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不然迟早也要被玄真教盯上!” “唯有最后一位祖师……” 张三指叹息道:“官府水牢,任由人如何都轻易进不得,昔年那祖师任朝廷刑讯高手宰割,却也是一种惊天动地的斗法。” “金鳌!咱们青皮行开逛的混星子里,混到大耍的不少,但我最看重你!袁老三阴狠有余,气魄不足,王海川有担当,有狠劲,但却不知进退,难成大事。唯有你,讲义气,知进退,明事理。” 张三指冷冷的瞥了一眼屋子里的人,那混混最会看脸色,当即一个个知趣的退了出去。 张三指在李金鳌的耳边悄悄道:“玄真教主是近些年来少有的厉害人物,我看他快要成仙了!此人所图甚大,话里话外要升五大支柱,撑起天来。我看他这话不是假的,咱们混混行的六位祖师,只怕就是被他盯上的道途。” “所以有些秘密,我得和你交代下来。” “你得了太岁血肉,这固然是一劫,但如今想死也死不了。按照规矩,你抽中了死签,过了死劫,便可承我衣钵,成咱们青皮行的老人物。” “一些东西,得咱们口口相传下去。” 李金鳌的眼睛眨了眨,张三指却严肃道:“首先便是六位祖师——昔年那六位祖师,都是婴儿境的第五步修士,距离长生不死只差一线。” “当年外港初立,直沽刚刚设城,北方多少高人异士来到这里,立杆子,传道统。” “咱们青皮行的头一位祖师,便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一来到直沽便慑服了众人,给行里立下了规矩。那时候大家争夺新道途的开辟之机,争斗极为惨烈,不比其他行当,咱们青皮一行是个新事物,没什么规矩,因此都是些新立道途的人物儿!” “后来各家道法,新立道途的大修士被逼死了许多。” “唯有顶尖的六个邀遍各行各业,旧道途大修士,在三岔河口比斗法术!借机一一兵解,给各家划下道来!这才立下了咱们行里的规矩!让我们这一号人,在直沽扎下了根!” “而这六位大修士,也就是咱们行里的六位祖师,却是被头一位祖师折服之后,才团结起来的。” “那一位祖师,便是残尸镇压着朝廷气运,被囚在水牢中的那一尊,其名为困敦!而沉入河中,领头斗法的那一位祖师名为赤奋若……” “可以说,没有这两位祖师,便没有咱们混混行。” “而两位祖师之所以能说服大家兵解,便是因为其参悟出了天地至理,甚至比飞升秘法还要更进一步的‘甲子之道’。为求甲子,各位祖师才纷纷兵解,化身为第六境的‘非人’。” “‘非人’而得长生。但欲入圣境,却要非人而得人!” “所以六位祖师各自兵解,藏下道途,除了已经被玄真教夺走的金人道、阴阳路之外,尚且还有炸仙骨、掏装藏两条道途,如今只怕也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