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承祯心口的紫莲只剩下最后一品,十二片花瓣摇摇欲坠,但他的脸色却泛起反常的赤红,天智禅师呵斥身旁的监寺道:“快给我拿天王护神丹来!” 那监寺一愣,天智禅师忍不住怒气道:“快啊!” “天师……”天智禅师,以自己雄厚的佛力护住司马承祯的心神,但这时候,司马承祯却又吐出一口淤血来,神魂再强盛了三分。 他低声道:“凭借莲花化身之法,我还能催动天师法印一击,纵然不能彻底封印九幽裂隙,但与其再僵持数天不在话下。很快,长安和各地的正道援军就会到来,洛阳能保住,魔劫也能消弭!” 天智禅师微微闭目,他知道司马承祯这般做的后果。 周围数位修成法身金身的老僧双手合十道:“我等,当不让天师专美于前,定然舍生,护卫洛阳,消弭魔劫!” “等……等到李太白来援,这一劫就过了!” “你怕是等不到了!”有人低声叹息道。 众人愤而回头,却看见一个若有若无,仿佛只是心头幻象的身影缓缓浮现在他们眼前,一个落魄文士摸样的中年人,负手而立,脸上的表情平静而深沉。 “李林甫!”司马承祯低声道。 李林甫微微一笑,感叹道:“你这天师,也不全然是废物嘛!至少比这些真正的废物,多了一点担当!” 天智禅师咬着牙道:“李林甫,陛下待你不薄,你也是唐人,为什么要屠戮这无数大唐百姓,掀起残害无数生灵的魔劫?” “没有为什么?或许,这就是魔吧!女帝可以成魔飞升,篡唐为周,我为何不能毁了大唐?昔年我舅姜皎与皇帝发起政变杀太平公主,那场厮杀中,我得到大天魔的一部分传承,魔道日进。皇帝任用我的宰相四十年,为他梳理这天下阴阳政事……那时,我为皇帝手中之刀,替他掌管魔道势力,号称天魔宰相,清理道佛在朝堂的势力,压制边军诸将,以及魔道之中桀骜不驯之辈,分化三教,扶持百家。” “不得不说玄帝年轻之时,真乃一代明君,气魄极大,为人果决,与如今被富贵缠绵销魂蚀骨磨灭志气的皇帝相比,判若两人。从这方面说来,杨太真虽然是后辈,但其魔道并不下于我啊!” “狡兔死,走狗烹。皇帝驾驱我的雄心没了,当他想要安享泰平的时候,我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所以我假死脱身,借助皇帝用来铲除我的一个棋子,制定了这乱世魔劫的计划。这一切的过程自然而然,我心中未曾有一丝犹豫——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为何,你们还要惊讶,甚至觉得我大逆不道?” “我逆的是什么道,我所做的,都是利己的事情啊!”李林甫脸上浮现一丝迷惑的表情,叹息道:“血祭长安洛阳,证道元神,驾驱安禄山毁掉大唐人心,以待我篡夺之。既然有这机会,何不为之?至于天下苍生死活,与我何干?” 天智禅师气的浑身颤抖,他身边的一众佛门高僧,乃至张果老,司马承祯,看着李林甫的眼神都透着一股凛然的杀气。 见过了太多心中还有一份坚持的魔修,他们竟然以为李林甫还有一丝对大唐的怀念,岂料此人完全就是魔头心性,两方的理念上,就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司马承祯一声冷笑:“我等就算粉身碎骨,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李林甫微微一笑道:“你是说那件封印九幽裂隙的灵宝,天师法印?你确实还有一击之力,拼死之下,或许真的能封印九幽裂隙……但是,再封印一次又能如何?” 司马承祯看向洛阳城中,此时暴起屠戮的魔修神魔,在洛阳城中奋起降魔的诸多散修,正道的戮力同心之下,已经被控制在各处,形势正在好转,洛阳百姓死伤固然惨重,但此时佛门已经护住了大部分的坊曲。九幽裂隙的一众魔头,在他们的苦苦压制下,始终没有冲入城中,夺取身躯…… 只要坚持住,待到援军到来,这场魔劫就能就此消弭。 司马承祯回头看向李林甫,他与身后的一众佛道高人,皆有了为此而死的觉悟,纵然魂飞魄散,也是值得。 李林甫一声长叹,他也转头看向洛阳城中,他的眼神越过城墙,看向了城外无尽的黑暗,那黑夜无光之中,仿佛有巍峨的魔神,在注视着洛阳,仿佛有无数魔怪在黑夜中狂舞。 这时候,远方传来了风声…… 那风的声音,夹杂着兵器碰撞声,穿过了风帆,带来了无数人的气息。在黑暗中司马承祯等人的法眼能够看到,远方一股血气狼烟横冲天际,滚滚狼烟有数十万人的军气血气汇聚,只是这股狼烟,就能叫妖魔群邪退避。 “这是?”司马承祯站起身来。 呜呜呜! 巨大的号角声传来,城外的黑暗中突然竖起了数千血红的旗帜,那旗帜上的血焰火光,照亮了一小片黑暗,点点火光中,数十艘体型巨大的牙舰正在天上飞翔,朝着洛阳城撞来。 牙舰之上,是无数边军魔修胡人汉人的身影,他们整齐站列在船舷上,寂静无声,只有武器和盔甲的轻微擦碰。 一声嘹喨的号角声后,那五牙大舰之上响起震耳欲聋的呐喊,这呐喊如同海啸时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