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架真符宝舆缓缓行于官道上,旁边有近百骑士护卫。 拉车的是四匹驳兽,大体上像是马的样子,双耳之间有弯曲的独角,口中是食肉的利齿,背后生有长长的鬓毛,脖子到腹下却又有拇指大小的一片片鳞片,彷佛卷云花纹。 四匹驳兽通体漆黑,足下无蹄,反而有四爪。 这种奇怪的‘马’,肩高一丈,长三丈,双目中神光熠熠,通体筋肉虬结,仿佛混铁打造,显得极其神骏。 那护卫马车的近百骑士,所骑的皆是驳兽与马杂交的驳马,肩高八尺,口中也生有利齿,只是足下都是两趾的马蹄,奔驰起来迅疾的犹如一道风一般。 这些北地骑士,气息连成了一体,骑马奔驰之时,与坐骑的呼吸都是同步的。 他们每个人的血气都隐隐和座下的驳马连为一体,就像半人半马的怪物一样。 挥动手中的长槊,能轻易打出人马合一的巨大力量。 只看他们的身躯,就能想象那犹如铁铸的肉身之下,蕴藏着怎样的力量。 这样精锐的兵家修士,每一位都足以抗衡通法境界的道士,若是连成军阵,在兵家阵法的加持下,军气血气连为一体,这一队骑士,一个冲锋便能撕碎钱晨所斩杀的大多数阴神神魔。 幽州卢龙军! 这才是大唐横扫万国的精锐部队,他们身上暴虐,凶残的气息,让一路上的商队都离得远远的。把守潼关的唐军,也有些忌惮这些边郡的同袍。 一位骑士披着紧凑的黑色铠甲,身后的披风纯黑,带着斑驳的暗红,他驱马来到了苏州金线织绣的辟邪御魔符车篷面前,对车中的人俯首道:“郡王!过了潼关!兄弟们加快了赶路,以目前的脚程,到长安应该正是晨鼓之时!” 一只粗大肥胖的手掀开了车篷,里面的人高声大笑道:“承嗣和诸位兄弟辛苦了!等到了长安,随我去见过陛下后,便赐你们五万钱,去平康坊好好玩一玩!” 旁边的骑士们都高声欢呼了起来。 田承嗣却低声道:“郡王,奸相视我等如眼中钉一般,到了长安,奸相势力更大。是不是……” 车中的安禄山朗声笑道:“陛下信得过我!” “长安可是一个好地方,兄弟们久居北地,为国戎边,难道还不能好好玩一玩吗?放心,有什么事。我担着!” 田承嗣恨恨道:“杨国忠这几年克扣兄弟们的粮草,全靠郡王的商队,才能支撑三镇。河朔为大唐护卫北疆,连年抵御契丹,溪魔,长安却连粮草、灵药、丹石都不发齐,全靠郡王筹措!” “每年无数玉矿开采出来的上好灵玉,辽东贝场的灵珠,北地的灵药,流水一般的送入长安,成了贵人修行,乃至他们家奴修行的资粮!” “我们却只能靠契丹、溪魔、野人的精血魂魄来增进修为。郡王不过杀了一个韦室契丹部落十万人,头颅堆积为白骨京观,鲜血开辟血池,让弟兄们修炼魔功。” “那奸相就中伤郡王要造反,朝中的那些权贵也纷纷责斥不仁!说我等是魔头!” “没有灵玉灵药,不修炼以人为药的魔功,我们拿什么和那些契丹、溪魔、野人的巫士巫师拼命?郡王来前,年年有蛮魔入寇,郡王来后,我们年年扫荡蛮魔!” “功高如此,朝廷依旧忌惮,防备郡王!兄弟们实在忍不下这一口气!” 安禄山叹息道:“也是你手脚不干净,修炼阴阳迷神秘魔,塞外多少野人不够你用,为什么要偷偷掳掠汉人呢?那城傍的部落,也有美丽的女子嘛!” 田承嗣低头道:“郡王,塞外的野人身上都臭的很。” “你以前也不嫌弃啊!” 田承嗣无言以对,只能羞红了面皮道:“是我连累了郡王!” “这事情我已经打点好了!杨国忠那边,动不了你……但这几日在长安,你可不能再失了谨慎,要练功,就花钱去平康坊,多买一点女人。”安禄山拍着如大鼓一般的肚子道。 “是,郡王!” 夜更深了,卢龙军的骑士都带着精铁盔,目中流露的神光,在黑暗中幻化两点血光,不说军容整齐,法度森严,皆是上乘的兵家传承。 只是这每人身上的气息之强横,就远胜钱晨在广陵城所见的那些世家私兵。 若是只以晋国的军士而论,这一百骑士结阵,便能打下广陵城,或将武陵坊市劫掠一空。 那卢龙军中的武卫将军田承嗣,便有结丹上品的修为。 魔功精深,至少炼成了数种神魔法相。 另一位魔将田乾真率领一小队骑士在前方探路,安禄山虽是胡人,提拔手下却并不拘泥于胡汉,甚至胡将屠杀自己的族人,还心有不忍,但汉将便无这般顾忌。 安禄山扫荡北疆之时,动辄屠杀数万胡人,供麾下将士血炼魔功,以人为资粮。 但随着北疆渐渐平定,胡人人口减少,每年屠杀的这点子人,已经不够魔功越发深厚的众将修炼所用,越来越多的河北魔将,期望着一场大乱! 而杨国忠,却还是不断在缩减河北粮草、丹石、灵药的供应,若非安禄山麾下有一只商队,每年借助他的权势,获得的资财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