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师而去。在路旁遇到新冢,坟前有白衣姬设祭而哭,两婢相伴。那白衣女子生的十八九岁,容色绝佳,王生问其因故,知是其夫游宦洛阳客死。寻夫无依,便在此哭祭。” “王生好其色,便纳之为妻!” “数月后,王生因故回洛阳,洛中有道士任玄言,乃是奇术之士,一见王生的脸色,即云:‘所偶非人,乃威神之鬼。宜速绝之,尚可生全。’王生不听其言。又十数日,王生遇玄言道术于洛阳南市,任玄言又告之:‘君必死矣。明日鬼来,君即死。’遂赠以符,令置怀中,云可见鬼之本形。“ “王生满心惊疑,第二天午时,其妻来时,过中门,王生以怀中符投之。那十八佳人即刻身形暴长,衣衫寸磔,浑身变得靛青如革,肌肉条缕可判,手爪如刀,锯齿森然,赤目斜飚,长声厉啸。一把抓起王生,拎在半空。而我那好友已经吓得昏死过去。其仆听鬼物道:‘胆子不小,敢让我显形。’便反手摔出王生,如掷破布。” “而后,厉鬼将其掷在床上,踏其背脊而去,可怜我那好友,脊骨具断,血肉模糊而惨死!” “当日暮,任玄言来时,王生已死矣。问其仆,那鬼是何形貌。仆乃告之。玄言曰:‘此乃北天王右脚下耐重鬼,例三千年一替,其鬼年满,自合择替,故化形成人而取之。若王生得坐死,满三千年亦当求替。今既卧亡,终天不复得替矣。’” “此事乃是两个月前,发生在洛阳!” 燕殊闻言皱眉,一拍桌上的长剑道:“若是我当时就在,自不令那恶鬼害人而去,但如今此事已过数月,那什么耐重鬼,早已经替身离去。还说来有什么用?而且我们问的是长安之事,你说洛阳的有什么用?” 钱晨闻言却听出了不妥。 “洛阳乃是东都,号称两百八十寺,城中寺庙极多,有修为的高僧自然也是无数。何方鬼物,敢在洛阳城中作乱?而且那任玄言,既然已经认出鬼物之形,为何无所作为,任其被害?” “只在事后解释?他的言语中,有很多蹊跷。” 钱晨问道:“那北天王,也就是毗沙门天王,亦或多闻天王,可是一尊托塔天王的形象?” 岑参点头道:“寺庙多有天王殿,长安许多寺庙之中,亦有此天王法相,当是手托宝塔,足踏一俯仰魔王。这西市不远,便有一天王寺,供奉的就是四位天王。” “托塔天王……”钱晨冷笑数声。 “岑兄为何话只说了一半,还有什么要告知,请直言?”钱晨端起酒碗对道:“敬圣人……”时人以清酒为圣人,浊酒为贤人,几人喝的郎官清便是长安坊内所产的清酒,故而钱晨如此敬酒。 岑参面色凝重道:“敬圣人……你可知那任玄言,乃是右相杨国忠的人。他曾被右相举荐给玄帝,作为禁咒博士。一个月前,入长安为皇帝千秋节准备法事。” “什么法事?”钱晨问道。 “魇胜之法!” 燕殊与钱晨皆暗中点头,“魇胜”之法,除了能以咒术镇物害人之外,还能以咒术或镇物祓除不祥邪祟,乃是正邪兼有的一种常见法术。 “就在几天前,太子属官,大名鼎鼎的待诏翰林李泌盯上了他!”岑参下一句话,在知道大唐上层的人耳中,便是晴天霹雳一般。 李泌少年成名,出身赵郡李氏,出身显贵,幼年便通习道学,七岁便筑基一品,号称神童。 素为玄帝所重,依为未来的宰相,而且此人与太子亲厚,而杨国忠与太子李亨不对付,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李泌盯上了杨国忠举荐的道士,这不仅仅是一件鬼神异事了。而是太子与宰相的政争! 但钱晨和燕殊却不理会这些,为了抵御魔劫,拯救苍生,就算把太子本人和宰相一起宰了。他们都不会眨一眨眼睛。 “因为天王脚下承负的耐重鬼寻找替身之事?”钱晨神情慢慢凝重了起来。 岑参神情凝重道:“是,也不是!” “说人话!” “是,是因为李泌盯上此人,应该只有这一个原因。不是,是因为李泌并未说过自己要对付任玄言。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猜出来的。” “那你说个屁啊!”燕殊以为他是来消遣自己的,气的要携剑离去。 但钱晨并不这样认为,他只看着岑参道:“岑兄说的异事,究竟是什么?” “有人在任玄言的家宅附近,看到过一个两层楼,数丈高,一身靛蓝的天王神相,在凝视此人的宅邸。此后长安城便有传言说,任玄言阻止耐重鬼寻找替身,得罪了北天王,将要神罚而死!”岑参低声道:“我觉得任玄言要死,而且他的死亡,可能导致右相和太子再次起争纷!” “一个洛阳小官的死亡,牵扯出一个法力的道士,然后牵扯了太子和右相两尊真神进来,如今居然要闹党争了!这算不算奇事?” “确实很离奇!”钱晨拄剑道:“裴将军,我们去会会那位托塔天王,看看他是神,是鬼?” “还要问问其放纵脚下的魔王恶鬼,找无辜者做替身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