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之后,众人终于安顿好了,修为高的修士闭目打坐,调养生息,修为低的修士则直接拿包袱当枕头睡了起来。而那些无法静心打坐,又睡不着的修士,则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唉,这可怎么办哪?”
“那魔修到底是谁?”
“松灵子道长是八转金丹初阶,那魔修既然能杀害松灵子道长,修为至少也是八转金丹了。”
“该不会……”有人偷偷望向那几名掌门。
立刻有人拉了他一把:“嘘,千万别胡说。搞不好那魔修隐藏修为,混在弟子里面。”
有人叹道:“唉,我想回宗门了。”
“谁不想呢……”
长夜漫漫,众人又都是心事重重,简直难熬到了极点。
天快亮的时候,秦东来渐渐烦躁不安起来,他虽然年逾半百,但性情还是十分暴烈,干坐一宿之后,更是恼怒不已。
他掏出酒壶,骨碌碌喝了几大口灵酒,而后霍然起身:“一群人都被魔修吓破了胆子,老夫偏偏不信这个邪!老夫每日清晨都会出门练剑,数十年从未耽搁过,今日也不会做那缩头乌龟!”
秦少松低声劝道:“父亲,还是谨慎些吧。”
秦东来横了他一眼:“吓破胆子的怂货!”
他冷哼一声,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提着灵剑,大步走了出去,修士们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有人钦佩不已,有人表情谨慎,有人摇头叹息。
秦东来这一出去,直到天色大亮,也没回来,秦少松渐渐有些不安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外门弟子跌跌撞撞地闯进大殿:“不好了,不好了,秦楼主他,秦楼主他……”
顾雪城微微蹙眉,周悦心中狠狠一紧,难道又出事了?
秦少松猛地跳了起来,一把揪住那个外门弟子:“我爹怎么了?!”
“小人看见,秦楼主趴在,趴在树林净房里……”
净房就是厕所,修士辟谷之后不用出恭,但秦东来贪恋美食美酒,一直未曾辟谷,偶尔也会去净房。
秦少松松了口气,而后怒道:“真是大惊小怪!我爹贪杯好酒,多半只是喝醉了而已。”
“可是小人觉得不太对劲儿。”外门弟子哭丧着脸,“秦少楼主,你,你去看看便知。”
周悦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忍不住看了顾雪城一眼,顾雪城淡淡道:“去看看罢。”
于是,一行人便来到了凌霄殿后的树林里。
树林里有间小小的净房,供凌霄殿的外门弟子和仆役使用,此时此刻,秦东来趴在净房肮脏的地面上,不省人事。
“父亲!”秦少松赶紧扑了上去,颤抖着把秦东来翻了过来,而后脸色大变。
秦东来仰躺在秦少松怀里,表情一片呆滞,腹部丹田处有个狰狞的血窟窿,显然金丹已经被挖走了,连神志都有些不清醒。
他喃喃道:“公鸡打鸣,公鸡打鸣……有人在我背后笑,有人在我背后笑……啊啊啊啊!!”
他这话和清灵子当初的遭遇一模一样,周悦听着那疯子般的呢喃声,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众人也脸色发白,议论纷纷。
“怎会如此?”
“我们可是在凌霄城啊!怎会一晚折了两位掌门?”
“阿弥陀佛!”苦真高声宣了一声佛号,衰老发黄的眼珠缓缓转动,望向顾雪城,“凌雪仙尊,一夜之间,松灵子道长和秦东来楼主都出了事,这就是凌霄城的待客之道?”
他这话极为无礼,修士们忍不住纷纷望向顾雪城。
顾雪城十分厌恶苦真,懒得和他虚以为蛇,冷笑一声道:“此话……”
他话还没说完,地上躺着的秦东来已经陡然睁大眼睛,猝然大吼道:“是你!是你!是你在笑!是你在我背后笑!”
担架上的清灵子也脸色煞白,呆呆望着顾雪城。
“你胡说些什么?”顾雪城微微蹙眉。
秦东来喃喃道:“是你,是你在笑,不会有错……”
众人一脸茫然,有几个聪明的修士渐渐明白了什么,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苦清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了出来,温声道:“秦楼主,此话何意?”
秦东来哑声道:“就是他!方才我晕倒之前,有人在我身后笑了一声,就是他……”
苦清蹙眉道:“你会不会听错了?”
秦东来歇斯底里地大吼道:“不可能!我绝不会听错!就是他!”
苦清脸色凝重:“清灵子道长,你也听见过那魔修的笑声,你觉得呢?”
清灵子也颤声道:“我听着,也很像……”
听见连清灵子都这么说,观虚忍不住蹙紧了眉头,众人更是脸色大变,他们死死盯着顾雪城,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有人已经缓缓拔出半截灵剑。
情况忽然急转直下,周悦只觉得万分愕然,他看了顾雪城一眼,顾雪城雪白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漆黑的眸子一片冰冷。
就在这个时候,苦清紧紧盯着顾雪城,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渐渐变得煞白:“难道,难道真是那样?”
观慧蹙眉道:“苦清,有话直说。”
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