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夜色静谧,月亮高悬。
人工湖那头传来蛙鸣声阵阵。
房内留了半扇窗未关,夜晚的风路过,轻拂窗上贴着的‘囍’字窗花。
纪云汐盘坐在床上,微微偏着头已经开始计划如何抢镖,她道:“我的人都在明面上,动不了。”
她开当铺和拍卖行的,自然有聘请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
只是这些人,怕是早就被宫里盯上了,行事就必须谨慎。
吴惟安阖上双目,声音愈发低沉:“知道,我会安排。”
纪云汐满意了:“年前听说那镖局接了几单大生意,我估摸着过不了几日就会到上京城外。明日我让晚香再去确认,确认后我告诉你。”
“好。”吴惟安回道。
她的语气虽然依旧不平不缓,但他还是能听出几分兴致勃勃。
吴惟安脸上浮现一丝细微的无奈,可惜黑暗之中,纪云汐没看见。
他唇角微勾:“那夫人现下能睡着了么?”
纪云汐这下心里头才爽了,她重新躺下,淡淡道:“可以。”
吴惟安低低嗯了声:“那睡罢。”
纪云汐说了声好,翻了个身朝里头,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她只要心情平和,入睡就很快。
倒是吴惟安,一整晚都处于半睡半醒之间。
他是学武之人,五感极强。纪云汐浅浅的呼吸声,他听得清清楚楚。她身上飘过来的浅香,他也闻得清清楚楚。
天刚蒙蒙亮,还要去翰林院的吴编修便爬了起来。
他动作很轻,没吵醒床上睡着的人。
马厩在后院,吴惟安自己过去牵马。
原本家中只有一匹马,但因为纪云汐过来,那头专门为纪云汐拉车的汗血宝马也过来了。
汗血宝马和吴家廋马站在一起,对比惨烈。
一头威武雄壮,毛色极亮。
一头瘦骨嶙峋,毛色偏暗。
看见有人过来,汗血宝马用那铜铃大眼居高临下看了吴惟安一眼,理都没理。吴家廋马没什么反应,似乎还在睡。
吴惟安没怎么犹豫,就去牵汗血宝马。
他用用夫人的马车,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罢?
可惜,他没能牵动。那马不听他使唤,脚蹄子仿佛钉在地上,纹丝不动。
吴惟安挑眉,手上刚想用劲,宝福抱着一大堆草亲自过来了,白眼翻到天上:“咳咳,姑爷早。”
“早。”吴惟安松开缰绳,“你来得刚好,马车你帮我备一下。”
宝福皮笑肉不笑:“姑爷,要用马车的话,得和小姐事先说过,否则奴婢也不敢擅作主张给姑爷备马。姑爷,您和小姐有说过吗?”
吴惟安双手负于身后,看着那一脸桀骜不驯的汗血宝马,又看了看旁边桀骜不驯的刁奴,觉得自己婚后生活堪忧。
而且他也不能对他们下手。
新婚妻子的性子,吴惟安昨晚深刻认识到了。
她的人她的钱,谁动了谁就得遭殃。
最终一脸困倦的吴惟安,只能认命地牵着他那也没啥精神的吴家廋马出了门。
吴家需要早起的,也就他们父子三人,女眷们都还在睡。
吴二在殿试中表现得中规中矩,没能入翰林,但被户部尚书看中,成了户部下的一名小小掌固。
三人坐着家中唯一一辆马车,从街道刚拐出去,便遇见了纪府的马车。
纪明焱一直拉着车帘往外张望。
忽而眼神一亮。
那匹马他认识!他在吴家喂过!因为对方实在是太瘦了,瘦得纪明焱印象深刻。
纪明焱可从没见过那般廋的马,毕竟纪府的马,每一匹都很壮。
故而前段时间妹夫准备考试,他给妹夫补身子的时候,便顺手给妹夫的马也补了补。
只是说来奇怪,妹夫和他家廋马,不管吃了他多少好药材,都没胖起来。
也不知道吃哪里去了。
纪明焱半个身子都探到马车外,挥着手大声喊道:“妹夫!早啊!”
纪明双皱眉,伸手抓了纪明焱一只腿防止这傻子掉下去,毕竟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而后跟着看了出去。
纪明喜手里拿着盏茶,边喝了口边往外打量。
那辆破旧的马车车帘被掀开,吴惟安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纪家三位哥哥眼中。
他脸上露出笑容,有些虚弱地打招呼:“大哥早,六哥早,七哥早。”
吴齐看到纪明喜,忙让圆脸管事将马车停下,而后在车窗前作揖:“纪大人早。”
纪明喜放下茶盏,回以一礼:“吴大人早。”
吴二也在向纪明双问好:“明双兄早。”
纪明双作揖:“惟宁早。”
纪明焱整个人挂在车窗上,打量着妹夫神色,很是担心:“妹夫你这是怎么了?看着气色很差啊。听说昨晚三妹的赌坊被人砸了,你们大半夜还跑过去看,可还好?”
闻言,纪明喜和纪明双也下意识看了过去,面露关心。
吴惟安乖巧答道:“云娘都处理好了,各位哥哥放心。”
吴齐的官位还没够得上参加朝会,但纪明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