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心亭看了一会雪景,长宜抱着天赐回了猗园,走到安隅堂前面的梅林,迎面走过来一人。穿着青色湖绸直裰,腰上系了一块墨玉玉佩,相貌阴柔,后面还跟了个小厮。
长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徐三爷,前面就是清心堂,想必是过来给徐太夫人请安的。
长宜很久没见过徐三爷了,听说他去了徐家族学教书。
长宜向他施了一礼,徐三爷微微朝她颔首,“四弟妹。”目光下移落在长宜怀中的男孩儿身上。
像个小团子似的吃的胖嘟嘟的,头上带着虎头帽,倒是一点都不怕人。徐三爷盯着他看,男孩儿也看着他。
徐三爷脸上突然有了笑容,拍了拍手道:“来,让三伯父抱抱。”他已经伸出手,长宜却犹豫了一下。
徐三爷脸色微变:“四弟妹难道是怕我不会抱孩子?”
长宜只能解释:“天赐现在老是流口水,我是怕把三爷你衣服弄脏了。”
徐三爷脸色缓和了下,笑道:“我这身衣服也不值什么钱,就是脏了也没什么。”
这么多人盯着……虽然知道徐三爷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可望着他阴柔的面容,想到他做的那些事,长宜心中总归是有些不舒服。
徐三爷还真不太会抱孩子,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王氏好心的和他说:“三老爷,小孩子的身体软,手要托着腰和头。”
徐三爷冷冷的看着她,王氏被徐三爷瞥了一眼,吓得也不敢再说话了。
长宜连忙道:“三爷,还是我来抱吧。”她伸手想接过来孩子。
徐三爷看了长宜一眼,似乎瞧出了她的紧张,却也没再说什么,到底把天赐还到她手上。小天赐这时候还不认人,望着谁都一脸的稚气懵懂,还在认真的啃他的小手。
“天赐倒是很像四弟小的时候……”徐三爷望着远处的积雪说,好像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脸上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平和:“我听说四弟妹有一位姊妹嫁到了赵王府,这位夫人是不是有个姓薛的舅舅?”
长宜静静的望着她,脸上显出一丝疑惑,徐三爷怎么会知道傅长宛和薛坤。
徐三爷见她没有说话,淡笑道:“四弟妹不用担心,我就是想让你给老四提个醒,这个薛坤阴险毒辣,你让四弟小心一点。”
徐三爷让她提醒徐衍……长宜皱了皱眉,问道:“三爷怎么不自个和四爷说,到底是什么事,薛坤要对四爷不利吗?”
徐三爷幽深的眸子望向长宜,一张清丽至极的面容,明明眉目生的温婉,却又有一种难以隐喻的清冷的自持,原来老四喜欢的是这个样子的,他勾了勾嘴角说:“你也知道,四弟和我的关系……他未必会听我的。”
徐三爷说完没有再停留,提步往留榭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回到随安堂,长宜和王氏一起给天赐换衣服,王氏就说:“三老爷和大老爷、四老爷是亲兄弟,怎么性子一点都不像,三老爷看人的眼神好生吓人。”
王氏是第一次见到徐三爷,徐大爷和徐衍待底下的丫头婆子一向都是随和的,她还以为徐三爷也是这样。
长宜虽也觉得徐三爷的性子阴晴不定,但再怎么样都是徐家的爷。长宜瞟了她一眼,“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她望着还在啃手的小天赐,想了想嘱咐道:“若是再看到徐三爷,抱着哥儿离远点就是了。”
王氏应了一声“是”,才蹑手蹑脚的退下了。
徐衍从内阁回来已经是傍晚了,陈应过来见他,徐衍换了件衣服又出去了。
长宜把天赐哄睡,让青竺把账簿搬了过来,徐管事送过来的账簿她才看了几页,就要到年下,庄子和田地铺子里的管事都要过来请安,长宜安排他们等过几天再过来,她得先把账簿看完了。
长宜望着窗外却有点看不下去,徐三爷说薛坤阴险毒辣,这一点倒没冤枉了他,只是徐三爷让她提醒徐衍,究竟发生了什么,薛坤的背后是赵王,难道是赵王要对徐衍不利……
过了许久却不见徐衍回来,长宜便让青竺拿了她的斗篷过来,提着灯笼去了熙春堂。
沿着夹道过去,庑廊下都挂着红绉纱灯笼,熙春堂在第二进院,和随安堂不过一前一后。夜里冷,北风还刮得呼呼的,长宜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走到那里书房的灯果然还亮着。
徐衍正坐在大理石桌案后面看信,抬头看到长宜走了进来。徐衍招手让她过来,“不是让你先睡下,怎么这时候又过来了?”摸到长宜的手有些冷,便握在手中替她暖着。
长宜低头看到书下面压了一封信,正是刚才她进来的时候徐衍看的那一封,他随手搁在了书下,还有小半截露在外面,素白色的笺纸。长宜看到上面的字迹,也是台阁体,落款秉之。
“我还不困,就想过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徐衍的脸上浮起笑容,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问她:“你现在看到了,放下心了吗?”
长宜一时没听明白徐衍话中的意思,愣了一下道:“四爷,你说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她想到徐三爷和她说的那些话,想了想决定还是和徐衍说清楚,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郑重的道:“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