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傅长容就十四岁了,丫髻换成了挑心髻,玉簪代替了珍珠发带,穿着淡粉色折枝梅纹夹袄,水红绫挑线裙子,出落的越发水灵。
长宜让她到炕上坐,傅长容笑嘻嘻的叫了一声‘三姐姐’,目光却落在了长宜正喝着的山药粥上,即使长大了一岁,还是这样贪吃的性子。
长宜笑着吩咐青竺拿碗过来,给傅长容盛了一碗粥。
傅长容一边吃粥一边和长宜说:“大哥和二哥想请姐夫一起去拦门,被二叔父呵斥了一顿,姐夫笑着说他倒是想过去看看,二叔父吓得汗都出来了。”
霍家二郎在前年的秋闱考中了举人,听说人也生的俊秀,算得上是一表人才,走到哪里也都是瞩目的,可在徐衍跟前,那就难免逊色了些……
徐衍往门口一站,只怕就把霍家二郎这个新郎官的风头给抢了,也难怪二伯父这么紧张。
长宜觉得以徐衍的修养,倒不至于在这样的场合去抢风头,她笑着道:“你姐夫真去拦门了?”
傅长容摇了摇头:“好像是户部的哪个大人来了咱们府上,姐夫去见那位大人了,就没再提这事,我看到二伯父从大厅出来还拿出帕子擦了擦汗。”
长宜笑着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你倒是观察的仔细。”
姐妹二人吃完粥,让人撤去了碗筷,坐在炕上打络子。
傅老夫人在正堂和傅家交好的几位老夫人说话,庄婆子打了帘子进来,珊瑚见她神色有异,拉着她去了庑廊下说话。
庄婆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急急忙忙的道:“珊瑚姑娘,不好了,薛姨娘死了。”
珊瑚闻言一愣,小声的道:“这事先别声张,等我回过了老夫人再说。”
傅老夫人听后皱了皱眉,往里看了一眼,傅长宜正坐在临窗的炕上和傅长容说话。
长宜没一会就听说了,她怔忪的望向窗外,庑廊下挂着红嘴的鹦哥,正在抖着羽毛啄食。薛细蕊竟然死了,长宜觉得有些意外,叫了庄婆子进来问话。
庄婆子望了一眼坐在炕上的三姑娘,如今已经是徐家的四太太了。她惶恐的跪下道:“年前薛姨娘就病了,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老奴还给她抓了药吃,一直都不曾见好,前几日薛姨娘说她身上懒怠的很,今儿一早我过来送饭,喊了半天没听到人回应。”
她当时还以为薛姨娘是在她跟前装,谁知走过去一摸,薛姨娘的身子都冰凉了。
长宜蹙了蹙眉。薛姨娘有了儿子,肯定还想着有一日能出去,就算憋着一口气也得长长久久的活着。
等傅长守长大了,若执意要把薛姨娘接出来,到时候还有的棘手,没想到薛姨娘就这样死了。
傍晚宾客散尽,傅老夫人留了长宜在寿宁堂说话,薛姨娘病死了,傅长宛身为她的女儿,也得知会她一声。
送信的婆子去了白云观,庵主带她见了在观里带发修行的傅长宛,傅长宛听后愣了半晌,她在观里修行了这么多时日,如同行尸走肉般。
她死死的攥着手心,跪下给婆子磕头:“求妈妈让我见见姨娘。”磕的头都破了皮,沁出血来。
没有主家发话,婆子哪敢放人,她瞧着四姑娘也实在可怜,给傅老夫人回话的时候说了此事,傅老夫人很是厌烦,挥了挥手让婆子退下了。
长宜坐在一旁也没有说什么,回去的路上有些沉默,薛姨娘死了,不知道父亲会怎么想。
周氏忙了一天,这才从丫头嘴中听说,脸色当即垮了下来,薛姨娘早不死晚不死,竟然死在了她窈姐儿出嫁的当日,当真是晦气极了。
傅二爷回来,周氏不满的和他说:“当初宜姐儿成亲,我可是拿了一对翡翠镯子给她添箱,这回窈姐儿大婚,宜姐儿就送过来一套头面,他们徐家随便赏个人也有二十两银子,可是看不起咱们,这就罢了,薛姨娘净挑了这个日子说死就死了!”
傅二爷应酬了一天,疲累极了,看了周氏一眼说:“宜姐儿虽嫁到了徐家,徐家官中的东西她也不好拿到娘家来,手底下只怕也不宽裕,你就不要多计较了。”至于三弟的妾室病死的事,他虽觉得晦气,但也说不了什么。
周氏接过傅二爷摘下来的官帽,说道:“我瞧着宜姐儿在徐家倒是挺好的,你瞧瞧她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银子堆起来的,难不成官中的东西都动不得了,一年下来也得分个上千两银子吧。”
周氏还是觉得傅长宜出手太小气了,她嫁的可是徐家,徐家底蕴深厚,别说屋里的摆设,就是库房里堆的也都是有些年头的,这些物什最值钱。
她上次去随安堂,就看到暖阁里摆设的梅瓶就是前朝的物件。
傅二爷却不想听这些内宅之事,周氏虽读过书,但眼界未免狭窄了些,总是计较眼前的得失,等他一步步爬上去,这些还不是说有就有。他换了衣服去了书房。
赵妈妈给周氏端了一碗燕窝粥,说道:“三姑娘看着风光,内里未必就如此。”
周氏端了燕窝吃,瞟了一眼赵妈妈。
赵妈妈继续说:“徐家的人情往来多,花销大,官中分下来的银两只怕也不够,想来三姑娘还得从她私房里往外拿钱,不然回娘家这么风光的事,她怎么会不想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