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郑氏旧情难忘。
徐二太太一早就得了信,听说徐二爷回来先去了清心堂,带着徐元姝梳妆了一番匆匆来了这边。徐二爷身上还穿着大红色绣有仙鹤补子的公服,眉目冷峻,夫妻二人许久未见,徐二太太看得热泪盈眶。
徐太夫人就让他们先回去了。
长宜在清心堂喝了一碗鸡汤,一碗糖蒸酥酪,又吃了两块梅花酥,才被徐太夫人放了回去,回到随安堂长宜摸着滚圆的肚子陷入了沉思,她去清心堂是散步的,反倒被喂了这么多。
长宜不由叹气,邱妈妈笑着说:“夫人身子弱,现在是得多进补些,您放心好了,老奴以前在宫里也是伺候过几位嫔妃的,这些吃食都有定量,不会让夫人发胖的,您现在这样正好,以前是太瘦了。”
长宜听了才放心了些,让青竺拿了墨宝过来,跪坐在暖炕上描花样子,产期在明年的七月,她想给肚子里的孩子做一件小夏衣。
徐衍下午从内阁回来,就去见了徐二爷,过了一会让人传话来,让长宜也过去一趟,长宜换了一件藕荷色对襟披风,握着手炉去了与闲堂。
与闲堂建在第二进院,猗园还没建好的时候,徐衍曾在这里读过书,白墙灰瓦,院子里用鹅卵石铺成的地面,墙角种了两棵腊梅。
这时候的腊梅开的还不好,淡黄色的花骨朵,已有香气弥漫开来,淡淡的,并不十分浓郁。
万春和陈应都侯在庑廊下,长宜从夹道过来与闲堂的门就被打开了,徐衍挑了帘子出来,看到长宜身上拢了一件大红羽缎的斗篷,头上带着雪帽。
长宜说:“下了马车才知道下雪了,不然给你带一件斗篷来了。”
徐衍笑着摘下她头上的雪帽,拉着她进了与闲堂:“二哥说要见见你,你给他请个安吧。”
徐二爷穿了一件漳绒直裰,不苟言笑,蓄了胡须,看上去很是冷峻,眉眼和徐衍有几分相似,只是徐二爷的目光更锐利些,可能是因为年岁到了,更要稳重内敛。
长宜屈膝行了一礼。
徐二爷朝她微微一笑,面目柔和了些,说道:“还要劳四弟妹过来一趟,都是老四非得让人喊你,我说明日见都不行。”
长宜抬头看了一眼徐衍,见他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显得面庞更加柔和起来。她笑了笑说:“我听四爷说还是您带他开蒙,他一向敬重您,我是该过来给您请安的。”
徐二爷点了点头,对长宜的印象更好了几分。
外头的雪还在下着,比刚才更大了些,徐衍不放心长宜一个人回去,就让她先在碧纱橱等着。与闲堂没有烧地龙,长宜坐了一会就觉得手脚冰冷了,她起身走了走暖和身子,没过一会万春送进来一盆炭火。
长宜靠着炭火盆身子渐渐暖和起来,她有些发困,支着下巴打起瞌睡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间渐渐没了声音,细绸软帘被人挑起,长宜站起身来看到徐衍走了进来。
她上前问:“二爷走啦?”
徐衍摸了摸她的头发:“让你久等了,咱们也回去吧。”明日冬至还要进宫朝贺。
长宜点了点头,徐衍替她拢上斗篷,抱着她上了马车。下着雪外面极尽寂静,只听到车轱辘轧在雪上吱扭吱扭的声音。
刚走不久,马车慢慢停了下来,万春在下面道:“四爷,是三爷。”
徐三爷站在雪地里,身后有人替他撑一把青油伞。披了一件墨色大氅,昏黄的烛光透过红绉纱打在他身上,脸色阴寒。
“是不是你找人做的?”徐三爷问。
徐衍把长宜挡到身后,淡淡的道:“三哥,我也不瞒着你,你知道了就好,我现在要对你做什么,你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力。”
黑暗中他的动作很是隐秘,徐三爷还是看到了他身后的衣角,嘴角升起一丝冷笑:“老四,你还是从前那个样子,做事不留余地,你断了我的前路,就不怕我破釜沉舟,这次未必你就能全身而退。”
他说完转身往留榭院的方向走过去,长宜却觉得徐衍握着他的手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