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砖瓦上落满了厚厚的积雪,和青翠的竹枝白绿相间,太阳透过庑廊照进来,映衬的暖阁里十分亮堂。
前些日子徐家上上下下都裁量了尺寸,今儿正是发放冬衣的日子,丫头婆子都去回事处领过冬的衣物,院子里只有两个婆子清扫甬道。
小厨房熬了人参黄芪乌鸡汤送过来,长宜喝了碗汤,闲来无事让木槿端了纸墨过来,在字帖上蒙了澄心堂纸描红。
二太太打发人送来了月钱,沉甸甸的很有份量。长宜这才知道她的月例竟然有二十两。姚嬷嬷是猗园的管事婆子,和一等丫头都是二两银子。
送月例的是二太太身边的陪房刘喜家的,长宜让木槿给她搬了个绣墩坐下说话,刘喜家的看了一眼炕几上的墨宝,笑道:“四太太的字写的可真好。”
长宜就道:“你可别夸我了,四爷说我这字写的像小鸡挠的似的,叫我好好练字呢。”
刘喜家的打量了一眼新进门的四太太,见她一头青丝松松的绾了个纂儿,插了一支青玉簪子,身上穿着蜜合色棉袄,肌肤雪白,通身的气质温婉沉静,让人第一眼瞧着很是舒服。
“四老爷是进士,四太太您又不考科举,我瞧着这字就已经写的很好了,您可不要太过谦了。”
长宜淡淡的笑,问起徐珵的婚事,刘喜家的道:“这些日子太太忙得脚不沾地的,快到年下了,夏家希望年前就把亲事定下来,等到开春二老爷也在家中,正好把婚事给办了。”
长宜记得徐二爷在外赴任已经多年,按说这次回来也该留京了……可听刘喜家的话音,徐二爷还是要外任的。
她点了点头道:“二嫂这样忙,我也帮不上她什么,还是靠你们多替她分担。”
长宜说话客气,刘喜家的也喜欢听,笑着道:“这本来就是我们做下人的本分……四太太若觉得在府上闷了,就多去宁禧堂逛逛,我们太太倒是很喜欢和您说话呢。”
长宜并不觉得二太太有多欢迎她,她甫一进府,二太太就往猗园送了两个貌美的丫头,还不是瞧不上她,觉得她出身不够,不然哪里敢这般欺侮她呢。
但刘喜家的这样说了,她也就笑着应和:“等二嫂得了闲我就过去。”
木槿送了刘喜家的出去,从猗园出来,刘喜家的沿着夹道回了宁禧堂,丫头搬了圈椅放在庑廊下,徐二太太抱着汤婆子正亲自看着丫头们打扫徐二爷的书房。
刘喜家的上前行了一礼,回道:“奴婢过去的时候,四太太正在房中练字,王妈妈去了回事处领衣物还没回来。”
二太太望着雪地道:“她倒是有闲工夫。”
刘喜家的跟在二太太身边多年,哪里会猜不到主人家心中所想,她低声道:“等回头咱们大哥儿娶了新娘子进门,这府上的中馈太太就可以放心交出去了。我瞧着四太太倒是没有掌中馈的心思,您不用太担心了。”
曹氏把持徐家的中馈多年,就连徐二爷外任也没有跟着一块到任上,就是不想把管家的对牌从二房里交出去,这些日子徐太夫人却屡屡提点傅长宜,这让曹氏不得不多心。
长宜临摹了一上午字帖,下午去清心堂陪徐太夫人说话,多日不见的郑兰斋也披着斗篷过来请安,她病了这些日子,脸色苍白,看上去比从前瘦了许多,脸颊都微微凹陷了。
徐太夫人看在眼中很是心疼,招了她在身边坐下:“不是让你好生休养,你怎么又冒雪过来了,大冷的天,再加重了风寒可怎么是好。”
郑兰斋叫了一声‘母亲’,眼泪就流了下来,止也止不住。徐三爷在外面养外室,她自然是很委屈的,可这些日子三爷连家都不回了,蓁姐儿问她父亲怎么还不回来,她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徐太夫人皱眉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郑兰斋抽抽嗒嗒的说了,徐太夫人听着眉头皱的更深了:“你是说老三这几日根本没回留榭院,怎么会呢,他每日都会过来给我请安,怎么……”
徐太夫人想到这里不由抻了一下炕案:“这个逆子!”
这时候碧玉打着帘笼进来,回禀道:“三爷过来了。”
郑兰斋慌了神,连眼泪都不流了,抓着徐太夫人的衣袖道:“母亲,三爷看到我肯定又要生气了,您让我躲躲吧。”
徐太夫人不由叹气,和坐在一旁的长宜道:“你带你三嫂先去碧纱橱坐会。”
徐三爷是外男,她也要回避的,长宜搀着郑兰斋去了碧纱橱。稍间和次间都是用紫檀木的隔扇隔开,几乎听不到外面的说话声。
郑兰斋哭得眼睛都红肿了,长宜递了帕子给她擦泪。
郑兰斋望着长宜年轻姣好的面容,想起她在这个年纪,也曾是这般的鲜活明丽。可这才过去几年,她却已经不成样子了,现在的她连镜子都不敢照。
“又让四弟妹瞧笑话了。”她难过的厉害,泪水反而掉的更凶了。
长宜摇了摇头,小声的道:“怎会呢,这种事谁都不想发生在自己身上,我明白三嫂的难处。”
她一向不太会说话,也不怎么会安慰人,握住了郑兰斋的手道:“三嫂可别再哭了,再这样哭对身子不好,让在意你的人也难过。”
郑兰斋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