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庑廊下站着,只见从穿堂走过来一位高大男子,一袭绯袍的他在夜色中显得身姿更加挺拔俊朗,就是活了大半辈子的刘嬷嬷也不得不在心底感叹一声,徐四爷当真是人中龙凤,三姑娘好造化。
徐衍上了台阶,长宜问他:“你怎么过来了,我这就回去了。”
“过来接你。”徐衍见长宜身上只穿了件湖蓝色的通袖衫,解下身上的斗篷给她拢上,看向一旁的木槿和青竺:“天这样冷,怎么也没给夫人备着汤婆子。”颇有责怪的意味。
木槿和青竺都垂下了头,站在一旁的刘嬷嬷也不免有几分窘迫,这是在傅府,又是老太太把三姑娘留下用晚饭的,徐四爷这样说,就是连带着傅家一起指责了。她连忙道:“三姑爷,倒是老奴疏忽了。”转身吩咐身后的小丫头:“快去灌个汤婆子来。”
小丫头‘登登登’去了,长宜知道徐衍是在给她撑腰,强忍着笑道:“你既来了,进去给祖母请个安吧。”
徐衍也正有此意,点了点头,和长宜一起进了寿宁堂。
傅老夫人坐在东次间临窗的罗汉床上,早就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上次回门她就察觉到了徐四爷对宜姐儿的维护,只是没想到竟到了这般地步,徐家和傅家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徐四爷还要过来接宜姐儿。
傅老夫人笑着见了徐衍,说了几句话,长宜就和徐衍回了徐府。刘嬷嬷一直把人送到穿堂前,回来后傅老夫人已经进了内室,正跪在蒲团上拜佛,傅老夫人叩了三下头,刘嬷嬷上前把她扶了起来,搀着她坐在床上。
“把人送走了?”傅老夫人问道。
刘嬷嬷点头:“徐四爷待咱们三姑娘可真好,出去的时候外头下起了雨,徐四爷撑着青油伞把三姑娘护在伞下,他大半个身子倒露在外面。”
傅老夫人捻着手中的佛珠,叹道:“这是三丫头的福气啊。”她从来没想到宜姐儿会嫁入徐家,还是嫁给徐四爷,当初定国夫人上门提亲的时候她还觉得不可思议,可如今看着徐四爷倒是把宜姐儿捧在了心尖尖上。
宜姐儿是她嫡亲的孙女,她心中自然是高兴的,但宜姐儿不在她膝下长大,和她也不太亲近,次子调任的事她也就没好意思开口,问刘嬷嬷:“你可和宜姐儿提了那事?”
“老奴和三姑娘说了。”刘嬷嬷抬头看了傅老夫人一眼,回道:“三姑娘看上去好像不太情愿,说徐四爷不过一个少詹事,还管不到官员调任上。”
傅老夫人捻着佛珠的手一顿,皱眉道:“她真这样说的?”
刘嬷嬷也不好说什么,道:“三姑娘不懂官场上的来往,说的倒也没错,老奴原本还想再多几句嘴的,没想到徐四爷过来了。”
傅老夫人的眼神凌厉了些:“看样子三丫头不和我们一条心哪!”她叹了口气,又说道:“说来这事本来不该我和她提的,但老二家的你也知道,她向来心气高,和徐家的亲事没能成,一直记恨着这事,和长宜也没过好脸色,还不如老大家的和宜姐儿的关系亲近。”
她一大把年纪了,心也容易软,次子一和她提起调任的事,她就知道次子把算盘打到了宜姐儿的头上,想着宜姐儿到底在她身边侍奉了一年,都是一家人说说也无妨,可宜姐儿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刘嬷嬷在傅老夫人身边服侍多年,自是知道傅老夫人对二房的偏袒,三姑娘虽说姓傅,但嫁过去可就是徐家的人了,不是一条心那也是人之常情。何况是隔了个房头的伯父,不热心也是正常的。
她想了想劝道:“老夫人上次还和三爷说让他对三姑娘客气些,今时不同往日,三姑娘到底是少詹事夫人了,心肠不硬些,哪能在徐家立威呢,不如让二太太亲自去求求三姑娘。”
傅老夫人怎会听不懂刘嬷嬷的话弦,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没有嫁过女儿不知道,如今孙女儿倒是让她体会到了,但心中还是难免失望。
回到猗园,长宜看到徐衍的半个肩膀都被雨水打湿了,进了随安堂,吩咐木槿取了干净的衣衫来,服侍徐衍换下身上的常服:“……着了风寒可怎么好,其实你不必去接我的,几步路而已,我还能走丢了不成。”
徐衍听她嘀咕也不打断,笑着道:“我若是不去接你,叫他们欺负了你怎么办。”
长宜望了他一眼,心中却有暖流涌过,笑道:“照你这样说,傅家还是狼窝了,他们能对我怎么样,我嫁给了你,他们自然是要事事求我的。”
徐衍捏了捏她的脸颊:“所以要你求我给他们办事。”
“你怎么知道的?”长宜愣了一下,祖母可是单独留下她说了这件事的,谁这么快把话就传了过去,她轻扫了一眼木槿和青竺,刚才只有青竺跟在她身边,可徐衍一直和她在一块。
她想到一种可能,蹙了蹙眉:“二伯父找你了?”
徐衍‘嗯’了一声:“今日正好在宫门前遇到,他请我去喝了杯茶。”他听木槿说傅老夫人留了长宜在府上用晚饭,就大概猜到了。
二伯父去找徐衍,祖母又让刘嬷嬷旁敲侧击地让她去吹枕边风,当真是觉得他们好拿捏的,长宜没来由的生出一股闷气,平日里也不见二伯父二伯母对她有多关照,现在倒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