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傅仲儒才从城北回来,听说薛细蕊动了胎气,未换衣服就去了西偏院,傅长宛正坐在床边喂薛细蕊汤药,看到傅仲儒进来,傅长宛屈膝行了一礼。
薛细蕊扶着引枕也要起身,被更快一步的傅仲儒按住了:“快别动了。”
薛细蕊脸色有些苍白,靠在引枕上道:“妾身失礼了。”
傅仲儒不由皱眉,问一旁侍候的红蔷:“姨娘怎么了,好好地怎么动了胎气?”
红蔷低下头自是不敢说话,傅仲儒看向端着药碗的傅长宛道:“长宛,你来说。”
傅长宛是知道事情的原委的,但若是真说出来,可就要追究到薛坤有意绑架傅长宜的事上,她抿了抿嘴道:“……姨娘下午的时候说肚子痛,请了大夫来看,才说动了胎气,女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现在可不敢攀扯傅长宜,真惹得傅长宜不快了,把薛坤绑架的事抖落出来,遭殃的还是她和姨娘。
薛细蕊抬头看傅仲儒的脸色,见他眉头紧蹙,心下亦是紧张万分,解释道:“老爷,大夫说妾身年纪大了,见红什么的倒也是正常的,让妾身以后多修养些,每日按时喝保胎药,也是没事的,老爷不用太担心。”
傅仲儒怎能不担忧,当年沈慈有孕六个月,也是身上见红,白天还好好的,到了晚上却说腹痛,请了大夫来看,说孩子已经保不住了,他还记得那一盆盆的血水,沈慈苍白绝望的面容。
傅仲儒心中绞痛,低低的叹了口气,仔细询问了一番大夫叮嘱的话,才慢慢舒了口气,心中却还是不放心,吩咐丫头婆子:“晚上好生看着点姨娘,不许有什么差错,若是夜里姨娘再不舒服,就赶紧去书房禀了我。”
等薛细蕊喝完了保胎药睡下,傅仲儒才出了房门,走到院子里招了一个小丫头问话:“今儿院子里可出了什么事?”
他在内室问话的时候就心下起疑,红蔷低下头明显是有什么话不敢说。但他听薛姨娘和次女都没有说什么,也就没有追问。
小丫头并不知道西偏院里发生了什么,她想了想道:“中午的时候大姑娘把姨娘叫过去问话,下午姨娘就说腹痛,请了大夫过来。”
傅仲儒的脸色严肃起来,小丫头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噤声,却听老爷继续问道:“大姑娘是有什么事叫姨娘过去的。”
小丫头只是看守门房的,她哪里知道这些,怯怯地摇了摇头。
傅仲儒回了书房就把前院的李婆子叫了过去,问她今天长宜把薛姨娘叫到院子里干什么去了,李婆子眸子闪了闪,回道:“好像是薛姨娘让红蔷给薛大舅传信,大姑娘知道了很是生气,就把红蔷给捆了。”
傅仲儒不由蹙起了眉头,怪不得在内室里薛姨娘和次女遮遮掩掩的样子,问道:“大姑娘可对薛姨娘做了什么?”
李婆子瞥了傅仲儒一眼,很快的低下头道:“大姑娘说了薛姨娘几句,很快就让人放了红蔷,薛姨娘却跪下苦苦哀求大姑娘不让她跟您说这件事,姑娘到底也是心软,就答应了,谁料下午薛姨娘喊腹痛,姑娘吓了一跳,连忙请了大夫过来,姑娘十分自责,下午的时候还在房间里抹眼泪,说是冲撞了薛姨娘的胎。”
傅仲儒却一时怒上心头,他原本以为薛姨娘有所收敛了,没想到暗地里还和薛坤有往来,他原还心疼她怀胎辛苦,听了小丫头的话还一度以为是长女给薛姨娘立规矩,谁料是她自个儿作出来的。
傅仲儒很是愤怒,但又一想薛姨娘刚动了胎气,如今倒不好责备,不耐的朝李婆子摆了摆手,李婆子才踮着脚出去了。
长宜正在房内做针线,青竺进来道:“姑娘,李婆子过来了。”
倒是比预想中来的还要快些,长宜放下了手中的绣绷,让青竺把李婆子带进来。李婆子进来磕了个头,方回道:“姑娘猜的没错,老爷果然招了老奴问话,老奴按姑娘嘱咐的回话,老爷听了很是生气,但也没说什么。”
长宜对父亲是再了解不过的,耳根子极软,笑了笑道:“你做的很好,今日多谢你了。”赏了她两块碎银子,李婆子道了谢,欢天喜地的走了。
长宜望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让木槿把绣绷和叵筐收起来,说道:“咱们该去给父亲请安了。”
主仆三人打着灯笼从东偏院出来,走到垂花门前面,长宜看到一个青色的身影朝西偏院的方向跑了过去,看样子薛细蕊还是不放心,竟派了人盯着她。
她不动声色的进了书房,看到父亲站在书案前面,屈膝行了个福礼道:“父亲这么晚回来,可在外头用过晚饭了?”
傅仲儒抬起头朝长宜笑了笑道:“听脚步声,父亲就知道是你,我已经在外头用过饭了,你不用忙活。”
长宜看到书案有些凌乱,走过去把磊在椅子上的书放到多宝阁上,一面和傅仲儒说:“女儿已经请了观音寺的师父,到了母亲忌日那一日,女儿想在前院搭了做法事的棚子,差不多也就妥当了。”
傅仲儒就点了点头,说:“那日正好我休沐,我来看着办吧。”
长宜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的确不好出面操办此事,长宜正想着和冯管事说这件事让他去做,闻听父亲要接手,愣了一下道:“有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