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三,是司徒玥音三朝回门的日子,她将带夫婿欧阳彦回娘家来认亲戚。
这又将是一次家宴,钟未央照例打算去参加。
可是,今天一大早,平蒙院的门口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求求你们了!先让我进去,进去等,行不行?”一个已经不年轻的女人,但有着不一般的姿色,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双手发抖地往每一个守门婆子的衣兜里塞钱,又低声下气地恳求着,目光左顾右盼,还又回头去看身后,似乎很怕别人看见自己!
她是一个人来的,身边一个丫鬟也没有!可是,看她的穿着打扮,又不像是一个仆人,因为仆人不会敢往鞋尖上缝葡萄大的珍珠!
“不行!我们只能帮你去向赵嬷嬷通报一声,没有赵嬷嬷发话,我们可不敢让你进门!你再耐心地等一会儿吧!去传话的小丫头估计很快就回来了!”守门的婆子们笑得露出满口的大牙,满意地伸手去衣兜里摸着铜钱,暗暗地数了数,心里头乐开了花,嘴上却不松口,很狡猾,把理由说得冠冕堂皇的!总之,钱照收,不管事情办得怎么样,反正只要是进了她们兜里的钱,就是她们的了,就像山珍海味进了嘴里,休想让她们吐出来!
“求你们了!好大娘们!好婶子们!让我进门去避一避吧!免得外人看见我在这里。”那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先用软话求情,一见婆子们脸上有些犹豫的神色了,她连忙动作敏捷地就要挤进门来!
那些守门的婆子们愣了一下,然后粗鲁地伸出粗壮的胳膊,一拥而上,一起用力地把那个妇人推在门外,不准她进来。她们沉下脸来,翘起嘴,没好气地数落道:“水姨娘!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亏你还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能故意为难我们呢?我们虽然只是几个看门的下人,可我们也是懂规矩的!”说完,婆子们扭了扭水桶腰,撇了撇嘴,又斜视了水姨娘几眼,只字不提刚才那钱的事!
这个水姨娘不是别的什么不相干的人,她正是十小姐司徒玥音的亲生姨娘!
小妾就算生了孩子,也不能称作那孩子的正经亲娘,正室夫人那个嫡母才是庶子女的名正言顺的母亲!
至于庶出孩子实际上与生他们的姨娘是什么样的感情,那就要看嫡母的手段和打算了!比如:钟太太就可以让庶子女们一个劲地巴结她这个嫡母、亲近她这个嫡母,并且只跟生母保持客气的关系。
在推搡中,水姨娘急得满头大汗,却又拿这些婆子们没有一点办法!
……
内室里,赵嬷嬷皱着眉头,进来禀报道:“少夫人,十小姐的姨娘在咱们院子的门口,说是想见您。”
在赵嬷嬷眼里,这个水姨娘的出现真是莫名其妙的,相当地不识时务!钟未央虽然与十小姐司徒玥音交好,但是这跟那个叫水姨娘的小妾有什么关系呢?不得不说,赵嬷嬷的心里对小妾是怀有很大敌意的,从钟家的小妾扩展到了所有的小妾!
钟未央正坐在梳妆台前挑今天要佩戴的首饰,专挑那种既精致又轻巧的,她很怕戴那种很沉重的首饰,讨厌那种压得头皮发麻的感觉。一听赵嬷嬷的话,钟未央也有些疑惑,因为她以前并没有和那个水姨娘打过交道,甚至司徒玥音从未在她面前提过这个人。钟未央拿起一个赤金的凤钗,放到梳妆台上,头也不抬地问道:“她来找我做什么?”
语气并不热情!国公夫人是她的亲婆婆,国公夫人后院里的那些小妾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对那些人丝毫不感兴趣!如果她跟水姨娘走得近,岂不是打了国公夫人的脸?钟未央还不至于这么的糊涂和好奇心泛滥!不至于连敌我阵营都分不清楚!
赵嬷嬷走过来,拿起半月形木梳,帮钟未央梳理长发,语气也不热络,回答道:“我还没出去见她,听传话的小丫鬟说,那个水姨娘说是为了十小姐的事来找您!”
钟未央又从首饰匣子里挑出了一对精巧玲珑的月牙形玉梳,对赵嬷嬷说道:“我不见她。让清江去跟她说一句话,告诉她,今天是十小姐回娘家的好日子,如果真是为了十小姐好,就请离开,安分守己,不要节外生枝。”
赵嬷嬷又嘀咕一句:“她这样赖在咱们的院门口不走,若是让外人看见了,又不知要惹出什么闲话来呢?”说完,她不高兴地撅起嘴,脚步匆忙地出去吩咐清江去了。
过了一会儿,赵嬷嬷又进来了,捏着两个拳头,涨红着脸,粗声粗气地说道:“没想到,那个水姨娘是个会撒泼的!清江让她走,她就扯住清江,要往院子里冲,我看着生气,就让婆子们强行把她送走了!她敢这样耍赖,估计就是算计着少夫人你对十小姐心软,不会去元嬷嬷那里告状,所以她才这样!我最看不惯这种故意要挟的人!”
钟未央没再提水姨娘,显然对她没兴趣。挑好了首饰,钟未央吩咐赵嬷嬷给自己梳发髻,又吩咐如许去看看孙嬷嬷把恩姐儿打扮好了没有。
——
同一时候,五少夫人正在屋子里发飙,因为楚姐儿拿了一个让她非常讨厌的东西出来!
五少夫人朝楚姐儿的乳娘瞪起眼睛,竖起眉毛,像审问间谍一样地问道:“谁叫你带楚姐儿去见那个人的?嗯?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