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舅母脸上立马换上殷勤讨好的笑容,放轻了声音,语气亲热,笑道:“寒窗十年、刻苦攻读诗书的男子,十有八九都有这个毛病的,就是时常咳嗽,身体发虚。我时常想着,要是能请宫里的太医来瞧瞧就好了!开个千金难买的好药方子,肯定能药到病除!偏偏女婿无官无职,你的舅舅也只是小官,没有那个面子去请太医来!唉!”
说完,她把一双深沉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钟未央,目光直接,心里的意图呼之欲出。
钟未央端起茶盏喝水,仍旧没有答话,屋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钟未央很有做古代女子的自觉,不谈论别人的丈夫!
赵嬷嬷在一旁撇撇嘴,翻个大白眼,气呼呼的,心想:我家少夫人又不是观音菩萨!凭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来求她找太医啊?外面那么多大夫你不去找,偏偏心气高的很,难道就只有宫里的太医能治病不成?
一旁的赵瑾儿也目光深深地朝钟未央看了一眼,立马又垂下了眼睑,抿紧着嘴唇,脸色阴沉。
赵瑾儿十六岁年纪,长着瘦瘦的瓜子脸,脸上几乎看不到肉,眼睛大大、下巴尖尖、额头圆圆。脸廋小的同时,两边的颧骨有点突出。喜欢她的人会说她长得有灵气、可爱,但也有的人说这种长相尖酸刻薄。
无巧不成书,赵瑾儿确实有亲手打丫鬟的习惯,不过这是外人所不知道的。
她身穿一件宝蓝色的上衣,玫红色裙子,腰间系着青色玉佩,头上插着华丽的步摇,耳垂上戴着明月珰,手上戴着金镯子和玉戒指,衣裳合身且精致,首饰华丽且隆重,使整个人都散发着光彩。感觉很美,也很富贵。
她的心口是堵着一股浊气的!成亲以前,她和钟未央是表姐妹,虽然赵家这几年在排场上比不上钟家慷慨,但是只要亲戚坐在一处,她就能跟钟未央平起平坐,没有谁高谁低。可是,嫁人之后,钟未央踩在了她的头顶上,她能感觉到外人看她们的眼光都不同了!哼,今时不同往日啊!听着母亲那讨好钟未央的语气,再想到自己居然沦落到跟着母亲来求人的地步,她不禁怒气上涌,白皙的脸上充斥着热血,脸色变得绯红。她居然上门来求钟未央,她觉得丢人!因此她抿着嘴,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在别人目光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手紧贴着裙子,手指把一块柔软的丝帕差点抠出洞来。
徐嬷嬷一脸镇定地站在钟未央身边,默默地察言观色,脸上不露声色,但是心里有很深的思量,仅仅一小会儿工夫,她就把这赵大舅母的个性以及赵大舅母与钟未央的关系亲疏情况琢磨透了!
赵大舅母先是诉了苦,但是眼见着钟未央不关心自己的难处,她心里的小心思更加活跃起来了,动着心眼,想了想,直白地说道:“我想来想去,这件事啊,只能拜托外甥女了!”
钟未央听后,没有拖延,很快回答道:“舅母放心。”
赵大舅母表情愣了愣,没想到钟未央答应得这么言简意赅、这么轻巧。她自己平时说话都是一篓子、一箩筐往外倒的,而且喜欢加大嗓门,这会子她发现自己跟钟未央有些疏远了,因为钟未央说话不热络,虽然答应她这个事了,但是心里是不是不情愿啊?
赵大舅母的心眼子跟着又转了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钟未央的脸打量,忽然脸上堆起更多、更殷勤而亲切的笑容来,说道:“阿川可千万别笑话舅母。请个太医来瞧病,在阿川这里是小事一桩,举手之劳罢了,但是在舅母这里可是天大的事呢!呵呵……”为了不冷场、不让气氛变僵,她立马又刻意压低了嗓门,小声地对钟未央说悄悄话:“阿川,舅母还有一件事拜托你,这些事啊,舅母可办不来,但是你做起来肯定是小事。这事啊,我只和你一个人说,不告诉别人。”
赵大舅母那一脸表情、那动作,就跟演戏似的!仅仅一小会儿时间而已,就已经经历了千变万化!时而阳光灿烂,时而打雷下雨,这会子又刮上阴风了!
钟未央心里还真是有些为难,她不是神仙,不是有求必应的!她的手握着青花茶盏,指腹轻轻地滑动,心想:如果真是小事,自己也就不推脱了。如果大舅母说出来的事情不切实际、太异想天开,那么自己要怎么说、怎么做呢?毕竟,既不能抹了舅母的面子,也不能丢自己的面子,不能给别人留下话柄。要不,等会儿装作很累的样子?毕竟自己现在是孕妇。她目光看向赵大舅母,噙着微笑,淡定地说道:“舅母,阿川见过的世面也不多,肯定比不上舅母。如果是闺阁里的那些吃和玩的事情,还能说是小事,如果涉及到外头的事情了,阿川连见都没见过呢!舅母先说说,如果我不知道,舅母也别笑话我。”
赵瑾儿听了这话,默不作声地抬起眼皮子,瞪了钟未央两眼,脸色更加阴沉了!牙齿也咬得更紧了。她心想:惺惺作态!还想摆架子不成?
钟未央这一番话误打误撞,正好戳中了赵大舅母的心思!如果赵大舅母是个一般人,这会子肯定是干笑两声,但是赵大舅母天生的就是个自来熟的人,内心强大无比,心脏比牛皮还要扎实,经得住打击,而且最擅长于装疯卖傻,假装没听明白对方那话的意思。别人委婉地拒绝了,她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大声,咯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