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少夫人气急败坏地发泄一通之后,突然拿眼睛睃了睃钟未央,停住大嗓门,骤然止住了声音,用手在嘴唇旁扇了扇风,紧接着坐下来,装模作样地喝茶,骤然变了副模样,就好像刚才的抱怨没有发生过似的,变得像个没事人一样。
五少夫人用手撑住额头,清清嗓门,咳了两声。
钟未央先是在那里感到莫名其妙,这会子见六少夫人不说话了,很有自知之明地知道:六少夫人不愿意当她的面说这些话。
她不想多管闲事,而且别人也不想说给她听,钟未央也装模作样地起身告辞,仿佛没有发觉六少夫人的尴尬似的。“五嫂,六嫂,我觉得累了,先回去了。”
“嗯。”六少夫人装模作样地答应一声,脸上的表情强作镇定。
“路上当心些。”五少夫人态度爽爽快快的,站起身,挽住钟未央的胳膊,一直把钟未央送到垂花门口。
等钟未央一走,六少夫人就抱住五少夫人的手臂,嘟起嘴,瞪着眼睛,皱起眉头,用鼻音很重的撒娇语气求道:“五嫂,快给我想想法子吧!我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那样的人来了!”
五少夫人抬头看天,做思索状,低声说道:“那样的人,我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啊!”
六少夫人把双脚在地上一阵乱跺,气急败坏地喊道:“那可怎么办啊?那他以后岂不是又高高兴兴地往后跨院跑了?跑去见那些狐狸精!现在毛毛虫也没了,他看到花花草草妖妖娆娆的,岂不是心心念念地去招花惹草啊?不行!我非得再捉条毛毛虫来,扔进去!”
什么毛毛虫啊!花花草草啊!这些话其实都源自五少夫人的一句玩笑话,五少夫人以前出主意时说过一次:后跨院里的花花草草长得漂漂亮亮的,男人就心心念念地想去沾花惹草,你只要丢一条毛毛虫到那花草上面,吓他几次,再恶心他几次,他就不敢去了!
那个秀姨娘是六少夫人经过机缘巧合恰好找来的一个丑女子,前段时间就是因为秀姨娘在后跨院里起了作用,所以六少爷每次一走到后跨院的小门门口,就脸色发青、咬牙切齿地又返身走回来,一连两三个月都没去后跨院找姨娘,天天歇在六少夫人的正房里,但是六少爷人在曹营心在汉,其实心里想小妾想啊想的,痒得不得了,每次心痒难耐、气急败坏的时候,就在心里想法子,等着用机谋来对付六少夫人的巧计!夫妻两个一个算计,一个提防,斗智斗勇了好几回,终于被六少爷逮着机会得逞了,把秀姨娘给弄出去了,而且还藏得严严实实的,让六少夫人恨得牙痒痒、直跺脚!
五少夫人端起茶盏来,忍不住笑道:“依我看,你那院子里的日子过得太热闹了一点!”说完,安安稳稳地喝茶,模样一点也不心急。
五少夫人是不急,但是六少夫人急啊!急得就像大风吹大火似的,嘴里的火气热腾腾的,她赶忙抱着五少夫人的胳膊摇晃,说道:“五嫂!我好不容易过几天安稳日子,眼看着好日子又到头了!你说说,有哪家的正室夫人不恨狐狸精啊?看见都眼睛疼,那些个狐狸精就跟会妖法似的,一见了她们,男人就都变糊涂虫了!变酒囊饭袋了!我宁肯把六少爷赶到庙里当和尚去,也不让他进后跨院去招惹那些小妾、姨娘!”
五少夫人高深莫测地说道:“你既然这么说,那就好办了!”
“五嫂!”六少夫人大喜过望,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五少夫人,等着五少夫人给答案。
五少夫人“噗呲”一笑,放下茶盏,转过身,用手指把六少夫人的额头一推,笑道:“你把他头发都剃了,他岂不就当和尚去了!”
六少夫人愁眉苦脸的,差点哭出来,闭住眼睛,扭着丝帕说道:“我可不敢!国公爷和母亲可不会纵容我这么做!何况现在出了旧太子的那事,我也不能闹出事来,到时候惹母亲心烦,倒成我的过错了!”
五少夫人收住笑,说道:“嗯!这话说得明白!你也别急,现在看守大门、二门的那些奴才都听我的调遣,这事我吩咐风嬷嬷亲自去办,先帮你打听看他们把人送出国公府没有。其次,府里的奴才也是沾亲带故的,到时候再打听一番,就算是六少爷把人弄出府去了,总归还是府里的奴才去办事的,总能把藏人的地方找出来的!你放心!”
——
晚上,赵嬷嬷和徐嬷嬷都睡在内室里值夜,第一天相安无事。
至于六少夫人院子里的事,反正不是什么有影响的大事,钟未央虽然含含糊糊地没有弄清楚,但是也没再去打听。
新的朝阳洒落在红墙灰瓦上,屋檐以飞天的姿态昂扬,干净的晨风,新的一天。
请早安时,钟未央让徐嬷嬷随行,赵嬷嬷照旧看守院子。这算是表明了一个态度,以后钟未央出门的时候,大概就是这个惯例了,平蒙院里有两个地位平起平坐的嬷嬷,一个主外,一个主内。
上午,钟未央正想打会儿瞌睡,忽然就听见小丫鬟在院子里飞跑着的脚步响,然后是咋咋呼呼的声音:“钟太太来了!”
听着声音,是个小丫鬟在喊。
徐嬷嬷侧着耳朵,像是仔细在听,一副思索的模样,心想:这个传话的规矩可不大好!怎么慌慌张张的?分明是在显赫的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