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何家大少奶奶派人送了信来。”
趁着钟未央起床洗漱了,秋香连忙来回话。以前的江珊儿就是现在的何家大少奶奶。
“嗯。等会儿再看。”钟未央轻快地回答一句,她尚未打理头发,因为感觉肚子饿了,便先在西侧屋的圆桌旁坐下,就着一个青花玲珑小碗,拿着洁白色小勺子,安静地喝桂圆八宝粥。赵嬷嬷又陆陆续续地端来板栗糕、水晶蒸饺、芸豆卷、莲子酥,样样香喷喷、精致小巧,一小碟一小碟地端来摆上,像是生怕不够浪费一样。
钟未央这几天吐得少,相反,每天吃得很多,别人一天三顿,她至少一天五顿。
把肚子填个六七分饱了,她开始看信。江珊儿因为成亲没多久,所以语气还跟以前一样,很活泼。信中说,她现在也有两个小姑子,其中一个是丈夫的表妹,性格十分合得来,而且现在她的两个小姑子都很想见见钟未央,最后是问:如果她来国公府做客,什么时候方便?
钟未央没有丝毫犹豫,去东厢房的书房里,行云流水般地写好了回信,让赵嬷嬷吩咐婆子立马送去何宰相府。
“九婶婶!我们回来了!回来了!”
清江和松月在两旁张着手,护着两个孩子,笑得合不拢嘴,眼睛弯成月牙儿,因为今天这样子实在是难得,难得楚姐儿竟然和恩姐儿手拉手跑回来的。
——
九月连续晴了一个月,钟未央喜欢在上午的时候带恩姐儿和楚姐儿去外面散散步、晒晒太阳、去水边看看鱼。楚姐儿现在欺负恩姐儿的时候很少,两人玩耍得蛮高兴。
可是等到十月初的时候,钟未央又开始难受了,这天早上,她刚从被窝里爬出来,就吐得昏天暗地,脑袋昏头转向,虚脱得像只软脚虾。
等钟未央对着铜盆吐完之后,司徒明把她打横抱起,去了暖阁。
钟未央用手背把脸上的少数几滴眼泪抹干净,把脸枕在司徒明的腿上,虽然难受,但又觉得自己有点不争气,竟然为了这点委屈,就憋不住眼泪了,还有种想打退堂鼓的心酸感觉。孩子是宝贝,但是孕育孩子的过程却像登蜀道一般,既辛酸,又艰难。
司徒明的手隔着被子,一手环抱,一手帮钟未央顺着背。剑眉间含霜带雪,表情趋向于冷凝。没有喜悦,也不浮夸、做作或者慌乱,在镇定之中含着严肃。目光落在钟未央的脸上,表面平静,里面涌动着漆黑的深沉,久久地没有移开过。
恩姐儿走了进来,手脚并用地要往炕上爬,挣扎了一会儿,爬不上去,但是并不哭闹。孙嬷嬷表情很为难,她悄悄地觑了司徒明一眼,见司徒明没有做出任何反感的举动,然后她才把恩姐儿抱到了炕上,紧接着退开好几步远,低着头,屏气凝神,不做声。
恩姐儿又自己挪到钟未央的背后,伸出小手给钟未央拍背,一下一下,充满了呵护的样子。
司徒明抬起眼,冷冷地看恩姐儿一眼。恩姐儿瞪圆了眼睛,回视着司徒明,小脸上此时的表情稍显呆愣,小家伙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但是她很安静,小手的动作随之停了一下。
司徒明收回目光,伸手给钟未央掖好被角,动作稍显温柔。恩姐儿乖巧地靠在钟未央背后,紧贴着,不做声,模样像动物的幼崽在依偎和依靠母亲一样。司徒明再次打量了恩姐儿一眼,心里并不喜欢,但是没有做出什么举动。
钟未央刚才吐得累了,毕竟费了一番力气,这会子又忍不住沉沉地睡了下去。
赵嬷嬷带上两个小丫鬟,连忙赶去青梅院,去找元嬷嬷说明情况。对赵嬷嬷来说,钟未央早上不能去请安,这是一件有关孝道和妇德的大事!紧接着,她又吩咐丫鬟去秋爽轩一趟,告知五少夫人平蒙院里的不方便之处,免得楚姐儿等会儿被送过来。
司徒明今天没有再出门去,守了钟未央一整天,反正他一天中时间都是自由的,没有任何公务在身。
钟未央这次孕吐却像发了一场大洪灾一样,如同堤坝决了口,一发不可收拾了。中午她正准备用午膳,可是一闻见菜的味道,又开始吐!然后勉强喝了一碗小米粥,又接着睡。到了下午,开始头痛,睡不着了,但是胸口时不时地就作呕,一连又吐了好几回,一直吐到晚上,睡着之后才安稳了。把脸贴在司徒明的心口,感觉熟悉的气息和心跳,并且被安稳地抱着,她觉得难受的程度也降低了,有种安稳的踏实感。
次日,孕吐仍旧没有好转,三天之后,她的脸就瘦下来了,脸部消瘦的同时,腰部是实实在在地肥了一圈,肚子也微微地凸起来了,毕竟已经有三个月的孕期了。
钟未央大部分时间窝在屋里,偶尔在院子里散散步,但是不敢出门去,怕在外面吐出来很不雅观,毕竟,吐不吐已经不是她自己所能控制住的事情了,而且这事也憋不住。国公夫人让元嬷嬷来探望了,还给了特许,让钟未央这些日子不必去请安。钟未央自己安心养胎,没有后顾之忧,而且,她身边还有司徒明陪着她。
钟未央成亲以来,从不劝司徒明去做官或者谋差事,她不想做那种“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的闺怨之人。男人总喜欢说“老婆孩子热炕头”,而钟未央也希望自己身边随时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