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少爷什么时候去五台山?是不是该打点行装了?”赵嬷嬷提醒道。要不是刚才听庄嬷嬷提起,她还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
钟未央抿了一口酸甜的奶酪,模样满足得像一条喝饱了水的鱼,脸上肌肤莹润,眸光安静,声音很平常地答道:“二十九出发,还有四天。不过,他赶远路需要简便些,所以不用我帮忙准备什么。”
赵嬷嬷又提醒道:“少夫人不如去大相国寺给九少爷求个平安符吧?缝在衣裳里。有菩萨保佑,路上就更好些。”
钟未央考虑了片刻,摇摇头,随意地说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了,不用担心。”
恩姐儿原本坐在炕上画画,这会子让孙嬷嬷抱她下了地,她跑过来,扑到钟未央身上。小家伙越来越活泼了,也越来越爱玩,把一双大眼睛都笑眯了起来,使得那长长的眼睫毛格外明显和漂亮。
钟未央让赵嬷嬷把奶酪端了出去,吩咐秋香把恩姐儿的画纸和画笔拿过来,孙嬷嬷把恩姐儿抱起来,放到钟未央的膝头上坐着,钟未央握起恩姐儿的小手,教她写字。
——
钟未央自己的生活一派清闲,然而,府里头此时已经炸开了锅!原因就是:五少夫人做事雷厉风行,把内院里将近一半的管事媳妇都抓了起来!特别是大管家根据五少夫人的吩咐,带人去搜查赃物的时候,弄得鸡飞狗跳的,人心惶惶!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二把火烧得可不小!比上次罚扣大管家半年例钱的事情更要让人捏一把汗!
婆子们坐在一起交头接耳,都只敢悄悄地说话,不敢大声。
“把这十二个管事娘子的差事撤了,又要换新的管事娘子上来了!”
“五少夫人岂不是要发财?”
“岂止是五少夫人要发财?连大管家、二管家都要把腰包里塞满了啰!反正轮不到咱们份上来!那些有头有脸的媳妇子才会上赶着去送钱、抢差事呢!”
“咱们哪里有这份闲钱?”
“就算有闲钱,没有人牵线搭桥,那也买不到这样的好差事!”
……
大家都以为,五少夫人会把那些偷补品的管事娘子一个不留地更换掉。
这会子,府里面确实已经有人在开始走关系了,带着金银细软,四处求人,想要把管事媳妇的差事谋到手。做管事媳妇,可是个肥差!而且相当威风、有面子!
傍晚,蔚蓝的天空被晚霞染红了脸。
赵嬷嬷从外头走进来,眼角处浮现着长长的鱼尾纹,神情让人觉得温暖,她笑道:“少夫人可以去请安了。”一直以来,钟未央去请晚安都会早一点儿,不为别的,只为了让国公夫人和恩姐儿单独相处一会儿。
今天的钟未央却改变了主意,她头也不抬,继续教恩姐儿写字,轻松地说道:“今天晚一点过去。”
今天五少夫人办了一件大事,几乎轰动了国公府内院,五少夫人肯定要向国公夫人报备这件事的。钟未央不想去凑热闹。
赵嬷嬷这会子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没再啰嗦。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钟未央和恩姐儿去了青梅院。今天她恰巧是到得最晚的一个。
屋子里已经坐着国公夫人、二少夫人、五少夫人、六少夫人、司徒玥音和一群孩子了,钟未央行了礼,也去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出乎她意料的是,五少夫人还没有把事情报备完,此时还在继续说管事娘子的事。
如果是钟未央,她会单独跟国公夫人说这事,而不会像五少夫人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不管是明面上,还是骨子里,五少夫人都是个张扬的人。
五少夫人面朝国公夫人,眉飞色舞,表情丰富,语气抑扬顿挫地说道:“儿媳的想法是,要重重地处罚她们,把她们的贪念都掐灭了,但是差事仍然维持不变,旧的人用起来终究是熟悉些,要是再换了新的人来,又要一个个地去琢磨,知人知面不知心,未必那新当差的人就安分守己了。母亲,依您看,这样要不要得?”
国公夫人神态悠闲,没有丝毫紧张,放下了茶盏,微笑道:“你同几个妯娌商量去!如今是你们管着家事,让我清闲清闲!”语气很难得地透着活泼。
五少夫人抿嘴笑了一下,心里带着些许遗憾,不得不结束了这个话题。因为,显然国公夫人对这回事不感兴趣。
二少夫人面色沉静,低头看着茶杯,没有任何动静。
隔了不过几天罢了,已经物是人非。前几天,是二少夫人作为当家夫人,认真而严肃地朝国公夫人禀报府里的大事,如今,这个身份换成了五少夫人来担当,而二少夫人变成了一个旁听的闲人。心里的滋味究竟是苦,是酸,还是无动于衷?也只有二少夫人自己能体会。
六少夫人为了让气氛热闹起来,连忙笑着说道:“听说九弟要去五台山见悟净方丈,这可是难得的事情!我正要拜托九弟,帮我去大孚灵鹫寺捐些香油钱!要是能讨一串悟净大师开过光的念珠回来,那就更好了!”
国公夫人眉眼舒展,笑道:“这些事,你得先求了阿川!”语气变得调侃起来。
大家一齐把目光看向钟未央,都笑了!连二少夫人也弯了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