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内院,最大的库房。
“怎么会不见了呢?”二少夫人此时急得焦头烂额,鬓角处渗出了密密的细汗,一张白皙的鹅蛋脸上,神色焦躁着。
一个叫刘三娘的管事媳妇道:“二少夫人,奴婢们已经把库房都找遍了,但还是没找到那尊翠玉弥勒佛,元嬷嬷一早特意来交代了的,等过两天,要把东西摆去夫人的屋里。”
一个叫徐四娘的管事媳妇道:“二少夫人,这下子可该怎么交差啊?万一夫人怪罪下来,可怎么得了?”
一个叫于大娘的管事媳妇道:“二少夫人,那翠玉弥勒佛明明是搁在库房里的东西,突然不见了,可能是出了家贼!捉贼拿赃,是不是应该把各院的下人房里都仔细搜一遍?”
“是啊!是啊!免得以后再出这种事!”众多管事媳妇纷纷怂恿道,一个个的,表情相当认真、激动!极具煽风点火的本事!
二少夫人听了后,不禁也动了搜查的心思,表情渐渐松动和明朗。
白嬷嬷心头一跳,连忙劝道:“少夫人,我看还是再找一遍吧!或许漏掉了,也不一定!”若是真去各个院里都搜查一遍,恐怕会把整个国公府的主子和奴才都得罪遍去!到时候,要是没有搜出东西来,自家二少夫人岂不是被架在火上烤,哪里找得到台阶下?
二少夫人疲惫地吐出一口浊气,吩咐道:“大家进去,再仔细搜一遍!”一时之间,原本管库房的婆子、丫鬟们都进去了库房里,二少夫人从自己的琼玉轩里带来的丫鬟、婆子也都进去了库房里,司徒玥音带来的六个丫鬟也被管事媳妇吩咐去了库房里找东西。大概进去了六十几个人,人手既多,又杂!
司徒玥音留在穿堂里,和二少夫人站在一起,两人身边只剩下一个白嬷嬷。来了这么久,司徒玥音还没有主动说过一句话,只在旁边看着二少夫人的行事,二少夫人也只是自己独自想着主意,没有问过半句司徒玥音的意见。
突然,“哐当”一声巨响,再紧接着,“哗啦”的声音持续地响了一阵,整个过程有好一会儿!声音是从库房里传出来的,二少夫人那圆圆的杏眼一瞬间放大,显得惊慌失措!
白嬷嬷吓得手发抖,司徒玥音表情明显地变得凝重,显出担心。
“不是我!”
“不是我!”
“不是我!”
……
顷刻间,丫鬟、婆子们鱼贯而出,所有人脸上都很惊慌,身体瑟瑟发着抖,所有人口里都重复地吐着这句话!一个个低头、垂眼,表情畏畏缩缩,杂七杂八地全都站在院子里,管库房的人、二少夫人院里的人、司徒玥音的人,大家交错着混在一起站着,只顾着心里害怕和推卸责任了。
二少夫人眼睛紧紧地一闭,她不禁祈祷着刚才那一幕最好是没有发生过,目光阴沉地看了片刻院里的丫鬟、婆子,她脚步沉重地走去库房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碎琉璃和碎玉溅落了一地,还有名贵的红珊瑚被碰倒在地上,屏风东倒西歪,整个现场可以说是一片狼藉!
她气得直喘气,脚步慌乱地走回来,对着丫鬟、婆子大声质问道:“究竟是谁闯的祸?”她身上的端庄、清雅之气质,通通变成了气急败坏的汹汹气势!显得咄咄逼人、冷肃严厉!
“不是我!不是我!”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都小声辩解,辩解声像蚊子的嗡嗡声一般,密密麻麻地向二少夫人和司徒玥音的耳朵里涌来。
司徒玥音虽然神色凝重,但仍然没有插手来管这烂摊子。
二少夫人胸口被巨大的怒气填充着,飞快地起伏,眼睛盯着院子里的一群人,目光冷冷的,盛满了拷问和恼怒。
“如果你们今天不把那犯错的人供出来,等明天一早,你们一个也别想留下!国公府容不下这等欺上瞒下、惹是生非的奴才!”二少夫人语气极重!一番话掷地有声!
院中的丫鬟们、婆子们像受了一场风寒,身上冒着冷汗、打着颤,心跳加快、加重,呼吸浑浊可闻,大家都低着头、缩着肩膀、缩着脚尖,害怕的模样不言而喻,但心里在想什么,却只有天知地知和自己知道。
一刻钟过去,没有人说话,只有浑浊的呼吸声;两刻钟过去,大家仍然沉默……
司徒玥音的贴身大丫鬟青山和绿水目光求救地看向司徒玥音,噙着泪水,惶恐不安。
二少夫人心里充满了挫败感和恼怒,眼前丫鬟、婆子们的沉默不语简直就是在朝她示威!仿佛就是在说:“我们知道你是国公府的二少夫人,但是我们不怕你!”
“跪下!”恼羞成怒的二少夫人一声断喝!声音既尖且厉,吓得她身后的白嬷嬷都忍不住膝盖打了个颤。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纷纷跪下,足足有六十几个人,场面不可谓不壮观。炙烤的太阳光明晃晃地照在她们头顶上、身上,过了一会儿,众人就都像晒蔫了的菜,一面忍着口干舌燥,一面忍着头晕眼花,在酷热的考验下,一个个更加没精打采地拉耸着脑袋。
白嬷嬷端了两张杌子放到穿堂正中,二少夫人和司徒玥音一左一右地坐下了,二少夫人目光死死地盯着院子里的人,司徒玥音低头沉默。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