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笑声戛然而止,大家都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司徒明,只见他华丽精致的衣裳上沾着不少草屑,并且皱巴巴的。
国公爷气沉丹田,声音浑厚地问:“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司徒明身姿笔挺,行礼道:“回父亲,儿子去了一趟青翠山的马场。”
国公夫人毫不意外地道:“又去驯马了?”
司徒明冷肃着脸道:“回母亲,是去驯马。”
序哥儿刚才跟着进屋来了,他连忙兴奋地问:“九叔叔,你又去驯服那匹大红色的汗血马了?我们明明说好了的,等我满十五岁,那匹马要留给我来驯服的!九叔叔,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镇国公世子司徒春板起脸教训道:“序哥儿,不可放肆。”
序哥儿埋下脑袋,不敢吭声了。
二少爷司徒骆生得最玉树临风,笑起来风度翩翩,他缓缓笑道:“九弟,你又不自量力去了?连父亲也没能驯服的宝马,你倒是敢天天去硬拼!”
司徒明骄傲地抬了抬下巴,算作回应。
国公夫人和稀泥道:“好了好了,你们都散了吧!小九你过来,给我看看,看伤到哪里没?被那匹疯马往地上摔了又摔的,你偏偏还这么执着?怎么就不长教训呢?”国公夫人丝毫不嫌儿子身上脏,很疼爱地检查着司徒明的头、脸和胳膊。
“父亲、母亲,儿子/儿媳告退。”世子他们态度恭敬地行了礼,离开了。
国公爷气恼道:“夫人真是妇人之仁,男子汉骑在马背上才是顶天立地!还有,那是一匹传说中的赤兔马,夫人怎么能称呼它‘疯马’呢?马也是通人性的,是英雄!”
国公夫人固执道:“放眼去看,满天下里,有哪一匹马是你们父子几个都驯服不了的?就除了那一匹!你想想看,世上的疯子不就是这样的不服管束吗?依我看,那马也是发疯得厉害!”
国公爷听了上半段话后,心里觉得很熨帖、舒服,一听这下半段话,心里又感到无奈了。
一旁的司徒明也感到无奈。
国公夫人拍拍儿子的胳膊,温声道:“回去沐浴吧,让你媳妇帮忙好好看看,看身上哪里有伤没?记得擦药酒。”
司徒明还是冷肃着一张脸,答:“是。”
“好了,你们俩也回去吧!阿川,好好照顾他。”国公夫人特别叮嘱道,话语意味深长。
“是。”钟未央一本正经地回答。
两人从青梅院出来,径直往平蒙院的方向走,一路上目光完全没有交流。司徒明浑身冷飕飕的,而钟未央是一脸的淡定。
回到正房,司徒明就去了浴室,冷着脸一言不发。
钟未央吩咐了丫鬟们摆晚膳,她自己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天上的绚烂晚霞,心情越来越平静。
司徒明着一身浓墨色绣银线的华丽袍子从内室出来,走到堂屋门口时,侧头看了钟未央一样,然后脚步毫不停留地去了小花厅。
钟未央在赵嬷嬷的提醒下,也进了屋。
名义上的夫妻两个相对无言地坐着,钟未央吃着不合口味的饭菜,脸上没有表情;司徒明吃得食不知味,脸上冷飕飕的。
赵嬷嬷现在在司徒明面前根本不敢张口说话,其他丫鬟也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九少爷又发脾气。
夜晚,两人仍旧井水不犯河水地同睡一张大床,钟未央贴着床的内壁,司徒明挨着床外沿,不越雷池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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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钟未央给国公夫人请安后,又把恩姐儿带出去玩。
钟未央吩咐乳母:“把恩姐儿放下来,让她自己走走路。”
乳母纪氏脸上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弯腰把恩姐儿放下。
“恩姐儿,你刚刚吃了早点,现在咱们去小花园里散散步,消消食。”钟未央笑着摸摸恩姐儿的小脑袋,温言哄道。她想牵恩姐儿的小手,但是恩姐儿还是很怕她,两条小胳膊紧紧地抱着乳母的腿,甚至把小脸躲着,眼睛不敢看钟未央。
钟未央只能稍稍走开两步,让乳母牵着她走。钟未央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话逗她,渐渐地,恩姐儿会顺着钟未央手所指的方向看看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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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明不愿意待在家里,一想起新婚妻子钟未央,他的心头就有火气。一大早,他带着一群随从,骑马去了青翠山。
“爷,是去狩猎,还是去驯马?”迅风嬉皮笑脸地问,他年纪也是二十出头。
“驯马!”司徒明脸子冷飕飕的,声音像冰块,又冷又硬。
两个贴身小厮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身后的一队随从们也都心头紧了紧,不敢表现出高兴来。
迅雷在心里嘀咕:“看来这个新少夫人又不招爷的喜欢啊!爷也太挑剔了!”
到了马场一会儿之后。
“九爷!小心!”
“轰!”司徒明的耳边响起一道响亮而急促的风声,他的身体随之从赤兔马上摔了下来,滚在草地上,他的心里只涌动着一股不认输的坚毅。
片刻之后,他再次翻身上马,很快又是伴随着小厮的呼声,他再次从马背上摔下。这匹大红色的汗血马性子格外刚烈,至今还没有人驯服它。
“爷,不如歇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