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完盖头,喝完交杯酒,被一群围观的女眷们放肆地笑过之后,司徒明出门敬酒去了,钟未央被扶着去了浴房。
她今天顶着很重的头饰坐了大半天,午饭和晚饭都没吃着,嫁衣穿在身上又闷得慌,导致她很累,而且腿软得厉害。
泡在热气腾腾的大浴桶里时,十几年来从未挨过饿的钟未央感到头昏眼花,有气无力地对着遮挡的屏风喊:“嬷嬷,我饿坏了,快给我端点心来!”
钟未央一向不要别人伺候沐浴,平时丫鬟们连浴室的门都不让进,今天是因为情况特殊,赵嬷嬷才留在了浴室的屏风后面。
赵嬷嬷心疼道:“姑娘等一会儿啊。”她急忙忙地就从浴房出去,很快就端了一盘红枣桂圆糕进来。
钟未央趴在浴桶边上,赵嬷嬷一块又一块地把糕递到她嘴边,过了一会儿,赵嬷嬷劝道:“糕太甜了,吃多了晚上难受,怕睡不着觉。”
钟未央终于找回了一些力气,“嗯”了一声,让赵嬷嬷去屏风后面避一避,她从高大的浴桶里出来,自己飞快地穿上了雪白色的中衣。
“嬷嬷,好了!”
回到新房里,钟未央在圆桌旁坐下。松月把食盒打开,摆上几道菜、一碗汤和一碗米饭,然后站在一旁说道:“国公府的饭菜和咱们府里的口味不一样,不知道姑娘吃得习惯不?”
钟未央披散着头发,飞快地拿起筷子吃了口米饭,赵嬷嬷拿着干布巾站在她身后,帮她擦干发丝。
目的十分直接地吃完饭,钟未央把手放在填饱了的肚子上,松了口气,对赵嬷嬷道:“嬷嬷,你也去用晚饭吧!”从上了花轿,赵嬷嬷就一直陪着她,寸步不离。
松月连忙从赵嬷嬷手里接过布巾,笑道:“我吃过饭了,我来给姑娘擦头发吧!”
赵嬷嬷很不放心,对钟未央叮嘱了一句:“姑娘别怕啊,嬷嬷一会儿就回来。”她先麻利地收拾了碗筷和食盒,然后脚步急忙忙地走了,生怕多耽误了时间。
钟未央脸上露出一抹无奈,吩咐了松月退出去,然后她走到屋子的右侧,打开了一个箱笼,从里面拿出算盘、账册和笔墨纸砚,拿到圆桌上摆下,她自己静静地坐下来,摆弄着算盘,其实心中另有所思。
“九少爷大喜!”
丫鬟的呼声惊动了钟未央,她低头打算盘,默不作声,心里有着疑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司徒明没有醉酒,他很清醒地走了进来,然后看见了眼前的这一幕。他也默不作声,眼睛里浮有淡淡的惊讶,片刻之后,他干脆利落地关上了房门,然后脚步径直向左边的侧门迈去,进去了浴房里。
钟未央抬起头来,看了看那道侧门,然后接着拨算盘。都说男子喜欢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所以她的目的很简单:建立一个“俗气”的形象,让司徒明自动心生疏远。
国公府里面的事情不好打听,她现在还没弄清楚他有没有小妾、有几个小妾,以及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且她也没打算要依附着男子来活着。在敌我情况不明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疏远和观望,然后进一步探听消息。
过了一会儿,“呼喇”一声,随着推门响,司徒明也穿一身雪白的中衣,稍显慵懒地走到圆桌旁。他带着好奇,远远地朝钟未央手边的账册看了看,声音清晰道:“你在算什么?”
“嫁妆!”钟未央头也不抬,清楚地答道。
司徒明露出笑意,一声轻轻的鼻息让钟未央以为他是在不屑。
“你还不累么?明天再算!”司徒明声音慵懒地道。
钟未央继续拨算盘,一本正经地答道:“等算完账再说,没算完睡不着。”
屋里静默半晌,只听见算盘的清脆撞击声和轻缓的呼吸声。
司徒明目光沉静地注视着钟未央低头的模样,若有所思。
钟未央依然十分镇定地做着自己的事,头也不抬。
大概是耐心告罄,司徒明转身去大床上躺下,右手枕在脑后,仰面说道:“你明天再算账,我有话要跟你说。”
钟未央的语气刻意显得漫不经心:“你说,我听着呢。”
“你放心,我今晚不想洞房。”司徒明声音慵懒,却带着认真。这句话说得太过明白了,响在新婚之夜,不亚于冬天的惊雷。
钟未央突然抬起了头来,目光审视地看向床上躺着的司徒明,而司徒明虽然张开着眼睛,却是在静静地看着帐顶,目不斜视。
钟未央心里的思量是:这个纨绔并没有无赖的样子,应该也有他自己的骄傲。
她吐出一口乏气,先揉揉自己疲累的腰,然后朝大床走去,沿着床尾爬到床的里侧,也仰面躺下,不动声色地把被子盖在身上。
司徒明等钟未央躺下后,就缓缓地一抬手,扯下上方的流苏宫绦,大红的罗帐飞快地倾泻而下,挡去了外面的烛光。
钟未央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感官变得机警起来。
床上有两床被子,司徒明扯了另一床盖在身上,两人中间隔着一方距离,显得井水不犯河水,他闭着眼睛,声音低沉、坚毅地道:“你成了我的女人,就不能再对别的人动心!”
钟未央松出一口气,答道:“如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