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从不为谁而停留。
到了春光明媚的三月,钟未央感到自己对雪梨院越来越充满了依恋和不舍,莫名其妙地会生出酸酸涩涩的伤感。
趁着这两日阳光正好,赵嬷嬷带着秋香、松月、清江、如许四个丫鬟在给钟未央清理箱笼,把压箱底的衣裳都拿出来翻晒,顺便还晒了晒书册。
赵嬷嬷管得十分严厉,不准其他人来沾手钟未央的东西,因为钟未央从小就有小小的洁癖。
院子里的其他丫鬟就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满脸艳羡,赞不绝口:“看!姑娘的衣裳可真多啊!真漂亮!”小丫鬟们欢快得像春天的燕子一般。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道:“听说这些衣裳都不准备带过去呢!太太另给七姑娘准备了六个大箱笼的新衣裳作为陪嫁呢!”
“太太说,这些衣裳都是做姑娘的时候穿的,等嫁了人就不一样了,衣裳也应该换一换。”
“是啊,太太还说,这些衣裳都好好留着,等姑娘回来小住的时候再穿。”
一个小丫鬟脸上充满了遗憾,十分渴望地道:“要是把这些衣裳都赏给我们,该多好啊!都很漂亮呢!很多还是崭新的!”
一个年级稍大的丫鬟当即对她啐了一口,又叉腰瞪眼道:“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呸!也不看看你长那样,眼睛一大一小的,眉毛都没长整齐呢!也配穿?”
“哈哈……”围着的众人一哄而散,骂人的丫鬟雄赳赳气昂昂地仰着脖子走了,留着那小丫鬟在屋檐下抽抽噎噎地哭着。
钟未央静静地抱膝坐在窗前,隔着琉璃窗,看着这出闹剧,心里有些五味陈杂。
下个月她就要出嫁,要告别熟悉的雪梨院、熟悉的屋子、熟悉的衣裳和一概熟悉的生活用具(这些,钟太太都替她准备了新的),就像雏鸟离巢一样,离开母亲,去独立生活。
赵嬷嬷的声音在院子里吩咐着:“把衣裳都仔细着晾开,别弄皱了。”
阳光携着绿叶、娇花,带来充满希望的春光,也给人的心情染上别样的色彩。
松月笑着答道:“嬷嬷你就放心吧!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
其他三个丫鬟也都笑了起来,经过几个月的熟悉相处,她们对着赵嬷嬷时已经不再惧怕和小心翼翼了,反而多了一些亲昵在里头。
赵嬷嬷笑道:“在我面前,你们还敢充大人?都给我用心着做事,出了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知道了!嬷嬷!”丫鬟们脸上充满了朝气,欢笑地回答道,个个脸颊红润,美丽得像春天的娇花一般。
赵嬷嬷放心地留下四个丫鬟在院子里忙活,转身进了屋。“姑娘,今天不去外面散散步啊?”她轻声地关心道。
钟未央因为心情难受,最近变得有些懒,懒得动、懒得说话、懒得再为吃什么而挑三拣四。“等吃了晚饭,我再和娘一起去外面走走吧。”春天来了,一天被拉长了,晚饭后不再是立马的天黑了,很适合散步。
赵嬷嬷担忧道:“姑娘一天都懒怠动,要不要让小丫鬟来给姑娘捏捏肩、捶捶腿?”
钟未央震惊地看着赵嬷嬷,断然拒绝:“不要!”她还没老呢!哪里需要像近代社会里那些抽鸦片的贵族一样,躺着让人捏腿的?
赵嬷嬷露出微笑,劝道:“姑娘多动一动才好,总是这么坐着哪里像个小姑娘家啊?姑娘最近胃口也没以前好了,太太担心着呢!”
“知道了,嬷嬷!你去忙吧!”钟未央不耐烦地对赵嬷嬷挥挥手,她真是怕了赵嬷嬷的唠叨功力了。
赵嬷嬷笑道:“那一点事情,有松月她们做就行了,我给姑娘捶捶背吧。”不等钟未央表态,她就走过来给钟未央捏起了肩膀来,手法熟练,力道正好。
钟未央觉得肩背变舒服了,这才没有拒绝,乖乖地在炕上趴下,眯着眼睛享受着。
赵嬷嬷轻声道:“姑娘多笑一笑,太太也高兴些。”
钟未央心情瞬间低落下去,没有出声。
赵嬷嬷继续劝说:“等姑娘生了小公子和小小姐了,太太就能经常上国公府去看看外孙子,所以姑娘不要舍不得太太了。”一边说,一边从捏肩膀变成捶背。
钟未央立马忍不住气鼓鼓地抱怨道:“嬷嬷,你又啰嗦!”
赵嬷嬷却咧嘴一笑,连忙哄道:“是嬷嬷不好,嬷嬷不说这个了啊,给姑娘说故事听吧!”
“不想听。”钟未央感到无聊,赵嬷嬷说的那些故事都是些吵吵闹闹的事,钟未央此时没有这个心情听。
“阿川怎么了?”钟太太从外面处理完家事回来,先来了女儿的西厢房,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女儿让人捏肩膀、捶背的,担心地走过来摸了摸钟未央的额头。“是有点烫,还有哪里不舒服没?”她关心地问,在女儿身边坐下来,手心轻轻地抚摸着钟未央的头。
钟未央一咕噜地爬着坐了起来,连忙解释:“娘,我没事呢!就是觉得赵嬷嬷捏肩膀很舒服,就试了试。”她又疑惑地摸摸自己的额头,告诉道:“娘,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钟太太松了一口气,道:“没有不舒服就好,怎么没出去玩呢?坐在屋里岂不无聊?”
钟未央趴到母亲背上,伸手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