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太爷和钟老夫人的归来,绝不仅仅是使家里多了两个人而已,而是意味着钟府里的权力格局发生了不可忽视的变化。
清早,钟太太和钟家的所有少爷、小姐都来到慈孝院,给钟老太爷和钟老夫人问安。
钟老夫人平时是个慈祥的人,并不爱多事,因为有儿媳妇管家,所以她也不插手府里的事务。她的唯一软肋就是嫡长孙钟痕,一遇上嫡长孙的事,她就容易失去理智。
而钟老太爷则是个十分严肃而严厉的家长,他严厉得毫不含水分,不只是四个孙子怕他,就连年逾不惑的钟老爷也还忍不住对老父心怀畏惧。昨天是钟老太爷回府的日子,于是晚上钟老爷就不敢去找小妾,而是歇在了钟太太的雪梨院。
钟老太爷的严厉不只是体现在对子孙们的品行监管上,更坚定不移地落实在子孙们的功课、学业上。所以钟老太爷的归来,就意味着钟痕、钟意、钟定和钟信四个的生活进入到昏天暗地的“死读书、读书死”模式。
二老已经从儿子的书信中得知了钟家与镇国公府商量结亲的事,他们此时看向钟未央的目光多了几分温情和关注。
钟未央原本就和祖父、祖母的关系亲近,此时正依偎在钟老夫人的身边,祖孙两个说着悄悄话。
这个上慈下孝的场面中,钟太太和几个庶子庶女备受冷落,不过钟太太并不在意这个,倒是钟意、钟定、钟信和钟未亭、钟未舞他们的心情很是低落。
过了一会儿,二老发话让孙子、孙女们都退下去,把钟太太留下来商量事情。
钟老太爷随意地端起茶盏,开口道:“给六丫头寻亲事的事,可有眉目了?”
钟太太坐在下首的太师椅上,姿态端庄,从容地答道:“来往的人家里,有几个条件都合适,只是时间仓促,还没来得及去说合。”
钟老夫人突然插话道:“要是早点知道安家的事,把痕儿的亲事退了就好了!”
钟太太微微低头,没有辩驳。
钟老太爷对老妻皱眉道:“事到如今,后悔也无济于事!”
钟老夫人撇着嘴,脸上不高兴。
钟老太爷又对儿媳妇吩咐道:“家中这些事都由你来料理吧!我们老了,就不插手了。毕竟镇国公府催得急,你要早点把几个孩子的成亲日子和几个亲家商量妥当,这件事轻忽不得的!”
“是,儿媳明白的。”钟太太低头应道。
钟老太爷摆摆手,示意儿媳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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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慈孝院,钟太太深呼吸了两下,现在她手上急于要办的事情有太多桩,让为人处事能干的她也感到有压力。
赵二媳妇走在旁边给钟太太打伞,小心地问:“太太这会子要去哪儿?”
“先去清风斋吧,把大总管和二总管都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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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未央替钟太太把这几天的账目核对明白后,悄悄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走动,想着换丫鬟的事。恰巧赵嬷嬷这时走了进来,钟未央就在没有旁人在场的情况下,把心事跟赵嬷嬷说了,让赵嬷嬷帮忙挑人选。
赵嬷嬷沉思了半晌,劝道:“太太这阵子忙的事情多,这事还得先缓缓。”
钟未央烦闷道:“母亲和我的心意是一样的,这只是件小事,并不需要劳烦母亲费心,但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挑谁好?”
赵嬷嬷轻声问:“姑娘喜欢什么样的?”
钟未央发愁地道:“最重要的是要爱干净、守本分和忠心,可是丫鬟们的心思不是我看两眼就能看出来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她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表里如一?”
赵嬷嬷受到钟未央的情绪传染,也变得为难起来,想了半天,突然拍着胸脯说道:“姑娘年纪还小,但嬷嬷我活了这么大岁数,看丫鬟还是有几分准头的。姑娘要是看中了谁,悄悄地告诉我一声,我再帮姑娘琢磨琢磨。”
钟未央表情很勉强地点头道:“也只好这样了。”发了一小会儿呆,她又疑惑地嘀咕道:“娘还没回来,不知道是去忙什么了?”
赵嬷嬷叹着气,不说话,在内心里,她正心疼着钟太太的辛苦,然后是各种地埋怨钟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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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宜院里,钟未舞对姐姐嘀咕道:“母亲去了一趟镇国公府之后,就忙起来了。”
钟未亭心不在焉地点头,继续绣帕子上的乳燕。
钟未舞的眼神很复杂,既怀着希望,又怀着担忧,她继续嘀咕道:“祖父和祖母怎么会恰巧这个时候回来了呢?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啊?”突然,她很敏锐地猜测道:“是不是七妹妹要定亲了?”她心里一阵忐忑和惊慌,心惊肉跳的感觉很剧烈。
钟未亭抬起头来,语气无奈地对着妹妹安慰道:“母亲做事向来很有分寸,对我们也很关心,怎么会越过你,而先给七妹妹定亲呢?我看你是杞人忧天了。”
钟未舞目光很快完全黯淡下来,她幽幽的道:“要是七妹妹恰巧遇上好亲事了,那是不是就要先把我随随便便地给嫁掉啊?”说着,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一颗地从脸庞滑落,模样哀戚、可怜。
钟未亭眼眶也红了,拉住妹妹的手,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