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叔!他们全部都受伤了!还有一辆马车,说不定有女眷!”一个稚嫩的孩子声音响起,口气同样地高高在上,语气故意装老成。
副总管刘大连忙跪拜于地,声音欣喜地回答道:“小的们是大理寺左少卿钟大人家的家丁!在这里遇上了劫匪,是公子同众位救了我们的性命!我们对公子和众位的救命之恩,感戴不尽!”
死里逃生的家丁们纷纷磕头拜谢,赵嬷嬷和四个丫鬟也连忙下了马车来磕头拜谢。钟未央默默地待在马车里,祈祷着纨绔和他的随从们能不辞辛劳,救她们回城,千万别调转马头就走。
作为未出嫁的闺秀,她此时不适合抛头露面。赵嬷嬷和副总管刘大也都很有默契地对马车里的钟未央只字不提,避免传出“钟家姑娘路上被劫匪打劫”的流言来,所谓:性命事小,名声事大。不得不说,高门大户里的人就是有这么的迂腐!
“劫匪呢?”不紧不慢的询问,是领头纨绔的声音。虽然是十足的纨绔,但是声音很有铮铮的气势,一点也没有阴柔之感。
刘大连忙补充道:“劫匪是被公子们的马蹄声吓跑的!刚刚跑走,有的顺着官道进城去了,有的下了小路,朝山林跑去了!”他的手指向劫匪的去路。
有机敏的随从随即发现了还在朝山林奔跑的土匪,拿手指着道:“公子,你看,那里就有一个还在跑!”随从们全都背着弓箭,马背上还悬有猎物,显然是刚刚打猎回来。
纨绔突然拉开弓箭,只见转眼间那个奔跑的土匪就倒了下去,纨绔打了一个手势,立马有两个随从像离弦的箭般,朝着那个被发现的土匪的方向冲了过去,速度之快,让钟家的一群人瞠目结舌。
“只有你们这些人吗?是否丢了什么东西?”纨绔公子又问,意有所指,目光带有深意地朝着马车望了一眼。因为按理说,一个嬷嬷和四个丫鬟一般是陪在女眷身边的,若是成了亲的女眷大可大大方方地出来道谢,就算不露面,也可以说话的,只有未出阁的女眷才会这么“羞答答”的,既不露面,又不出声,大概是为了保住名声而考虑的吧!
纨绔此时也很怀疑,这帮土匪为什么会在官道上挑钟家的人下手?他目光朝地上那横七竖八的伤者扫了一遍,毕竟带了有二十五个人护卫,如此冒险的打劫,实在是不合常理。
副总管刘大先和赵嬷嬷对视了一眼,赵嬷嬷朝着刘大摇头,意思是让他千万别说出七姑娘在马车上的话来,刘大在心头思量了这么一下子,然后回答道:“只丢了十几匹马,被劫匪骑走了!”
纨绔身边跟着的小小少年突然就忍不住了,他故作老成地道:“别人每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都是英雄救美!据说还都是娇滴滴的美貌小姐!偏偏小爷我就救了这么一群小厮和丫鬟,领头的还是个老嬷嬷!”他手里的马鞭朝着地上的人点了点,满嘴不满道:“哼!真是没趣!那马车里会不会还藏着钟家的小姐呢?九叔叔,你说呢?”最后面的两句问话他说得很小声,只有他身边最近的几个人听见了。
才十一岁的孩子说着这样的挑剔话,让他身后的几个大个子随从都忍不住无声地笑起来。
纨绔宠溺地瞥了一眼侄子,声音低沉地道:“别说轻薄话了。钟家正在和咱们家议亲。”语气漫不经心,目光却光明正大地看向那遮得密密实实的马车门帘,但没有丝毫好奇的神色,眼中一片淡然,似乎漠不关心。
“啊!可能是九婶娘?这可真巧啊……”那个小小的少年张大着嘴巴表示惊讶。
“嗯。算是有礼数的人家,若是她这会子抛头露面的话,那么这门亲事就只能作罢……”凉凉的语气里带着少许满意,似乎认定了此时马车里的人就是即将要和他定亲的钟家嫡女,而不是别的人。
小少年又凑到纨绔的身边咬耳朵道:“钟家只有一个女儿吗?”
纨绔不屑地低沉道:“嫡出的女儿就只有这一个!每个月去城外给钟家老太爷请安的也只有这个嫡出的。”
小少年又吃惊了,忍不住问:“九叔叔,你连这个也知道啊?你打听过的么?”
纨绔冷哼了一声,不回答这个问题。
说话间,先前那两个冲出去的随从已经把一个被箭射中臀部的土匪拖了过来。
钟家的人此时都震惊不已,看向纨绔的目光满满的都是崇拜和尊敬。
纨绔当即作出一个出发的手势,率先骑马奔了出去。钟家的人全都心头一凉,以为他要抛下他们不管了,忍不住连声呼喊:“请公子好人做到底吧!带我们回城啊!别丢下我们啊!”
还没有奔走的随从们不耐烦地喝止道:“就这么点路程,爬都能爬回去了!还叫什么叫!”这番无情话又让钟家的家丁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过,说出来的虽然是冷言冷语,但是那些随从们手底下做事却是十分干脆利落的,三下两下地就把马车套上了马匹,又毫不客气地把一个个受伤的钟家家丁横着扔到了马背上趴着,然后皱起眉头对赵嬷嬷和四个丫鬟大声喝道:“怎么还不上马车去?”吓得赵嬷嬷和那四个丫鬟头也不敢抬,灰溜溜地回了马车上。
转瞬间,马车和马匹重新奔跑起来,飞扬起一片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