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睛,让处于较高水平位置的萩原研二看不太清楚对方的情绪。
冰凉的手掌在萩原研二脖颈处滑动。
他觉得自己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萩原研二猛然揪住自己的衣角,向来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处境都自在自如的青年难得有窘迫的时候。
他的幼驯染此时很认真地在检查。
真的很认真。
萩原研二的喉头滚动,带着明显的吞咽口水的声音,松田阵平抬起眼睑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后又飞快地瞥下。
他能感受到小阵平指尖因为常年拆卸东西造成的茧子。
这场萩原研二主动提出,但却又让他难耐的检查并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松田阵平就放开了萩原研二看上去都通红了的脖子。
他转身又看向底下,那里出现了几个人,像是几个小点,光线昏暗,看不清明,只是注意到有人踉跄了一下,很快爬起来,旁边的同伴搀扶一下,一点声音都不敢出地回了宿舍楼。
三米高还是看不见在什么鬼地方。
松田阵平将燃烧得差不多的香烟最后一口抽掉。
“我检查好了。”他说出一个两人都既明的事实。
气氛沉寂半晌。
萩原研二摸摸自己的脖子:“啊……研二酱知道。”
旁边的松田阵平将抽到只剩一点蒂的烟头在阳台上摁熄灭,也不用管是不是要爱护环境了,这地方脏得差不多。
然后丢到了一边的水桶里——有薄薄的一层水和一两张树叶,还有几只淹死在水里的虫子。
“hagi。”松田阵平忽然出声,神色莫名,“你说如果你真的死了……”
“喂喂!”没等幼驯染将话说完,萩原研二赶紧出声截断了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小阵平你可不要咒我啊!我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嗯……”松田阵平将话憋了回去,手指不自觉地在贴着瓷砖的护栏上敲击着。
萩原研二凑近,恢复过来厚脸皮的他没有之前被松田阵平认真检查时候略带羞涩的窘迫。
深紫色的眼睛眨呀眨:“没想到啊,小阵平你原来是在紧张吗?我还以为你们三个适应得很好呢。”
凫青色的眼睛看白痴一样看向萩原研二:“昨天晚上到底是谁怕到来找我的?你就没有一丁点怀疑人生的感觉?”
萩原研二憋着一口气,哼哼唧唧的,倒是没有说什么。
“你不怕吗?”萩原研二反问。
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视线落到下面:“怎么可能?”
别说他,就是里面正在睡觉的两个,谁不是将一肚子疑问和忐忑都放在了最深处,调整好自己的精神去应对眼前发生的超乎常识的事情?
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一方面是对萩原研二和降谷零的信任,一方面……也确实是现在不能细想。
虽然说是不会有性命危险,但是人嘛,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谁想没来由地嘎上一次。
松田阵平不想,所以一想到萩原研二已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嘎了一次,心里就不得劲。
里面那个被他称之为景老爷的腹黑同期想来也是同样的感受。
所以再想到在这个世界未来对方可能还会有嘎的时候,心肝都忍不住颤抖一下。
当然,鬼怪什么的……也不能说是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但松田阵平他们——包括里面睡着的两个,已经竭力地控制了自己的茫然和恐惧。
他看看身边趴在自己手上,歪着脑袋看向自己的萩原研二。
这两人,hagi和金发大师,好像才是适应得很好。
不过一个晚上就决定好在参与进来。
虽然将他放在他们两人的位置上,大概也是一样的决定——这一点松田阵平并不是很想承认。
“你看上去更轻松。”松田阵平说出这个事实。
“嘛。”萩原研二看着楼下,忽然瞳孔收缩,脸色都变了变,语速加快,“因为死过一次之后,反而不害怕了?”
松田阵平也看到了萩原研二看到的东西。
三米高铁链上串着的‘糖葫芦’数量更多了。
走在楼下,他们能够看到周围躲着、大气都不敢出的、分布在各个地方的学生。
猛地,三米高一个抬头。
套着棕色麻袋头套的脑袋向上,萩原研二不确定这玩意是不是在盯着他们看。
六层楼的高度,会一瞬间就捕捉到他们两个?
诶……
大概是除了他们也不会有人大半夜在玩了捉迷藏之后还会到阳台来吹冷风。
“你说它会进来吗?”松田阵平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萩原研二摇摇头,眼睛依旧盯着三米高的位置。
他们好像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在做什么隔空般的眼神交流。
它应该看不见才对。
不然在肉球那边的灌木丛的时候,躲藏位置前面灌木被腐蚀掉而暴露出来的萩原研二早就被追得满学校跑了。
一人一鬼就这么看了很久,也不一定是看啦,可萩原研二是这么认为的。
然后三米高默默地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