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说开了就好,不过,你还没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什么?”王其瑗神色果然便有些闪烁。
“你关于这位少将军的种种奇异传言,究竟是谁告诉你的?”
王熙凤问,看她眼珠子一转,就知道她又要扯谎,便补充道,
“我不是婶婶,你告诉了我,我也不会捅出去,但是你要想清楚,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如果你想着随口胡扯个理由糊弄我,我立刻去找婶婶,告诉她你女扮男装常溜出去玩的事。”
“你……你别吓唬我!而且我娘最疼我了!就是告诉她了,顶多罚我抄几页书就完了,你吓不到我!”
王其瑗忙道,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
“是,婶婶疼你,不会重罚。
但是你眼看就要出阁,为免你再出去惹祸,婶婶定会多多派人盯着你,你以后还能轻易偷溜出去吗?”
王熙凤轻笑,看着小丫头一脸气得通红的样子,又换了温和语气,
“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而已。
况且,这里是王家,我在这里又不管家理事,你就是告诉了我是哪个下人粗心大意地帮你传错了话,难道我还能罚他?
不过就是想着日后心里有数,有什么要紧事不用他便是了,还能如何?
你告诉了我,就当帮我个忙呗?”
“好吧,我告诉给你,只是你却绝对不许说出去给人。”
王其瑗松口,看王熙凤竖起两根手指做出立誓的样子,这才续道,
“其实,这也不是她的错,想是……到底那孩子年岁也不大……她自己也是好意,想着看一道长大的姊妹份上,才多方设法,帮我打听的。”
“那孩子?你们托个孩子去打听的消息?哪个姊妹的主意?”
王熙凤心里一沉,语气也凉了下来,“是湘妹妹?还是漓妹妹?”
王其瑗被她骤然冷烈的眼神吓了一跳,几乎下意识开口:
“是……是三姐姐。”
跟着她又忙摆手,着急解释道,
“但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当时心烦意乱,她好心关心我,又不追问我究竟心烦什么。
是我自己,我看她一连来看我好几天,我却始终不肯和她坦白,实在是过意不去,所以后来才……才主动和她说的。”
“原来是王其湘。”王熙凤冷眸微眯。
大约是她语气过于森冷,就见王其瑗脸色一僵,王熙凤立时放缓了语气,又抬手替她把略略有些歪了的发簪扶正,
“你说的也对,湘妹妹的确有可能是真心要帮你。
毕竟你们姊妹一道,从小在婶婶跟前长大,虽是庶女,吃穿用度却都是一样,亲姊妹一般的,我不在家,她就是你最亲近的姐姐了,你有这样心事,和她说说,也很正常。”
“是啊,我担心得不行,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娘,还好有她陪我说说话,又教我先别慌,只管暗中自己先打听着,兴许是个好的呢,那便听了父母的意思也是桩好归宿。”
王其瑗看着镜子里的王熙凤,面容清润,看自己的眼神也十分温和,心情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其实,这件事说来话长。
三姐姐是好意,又劝了我几天,又给我安排了悄悄跟她奶嬷嬷的儿子见面,好打听消息。
谁知道……”
看着镜子里唠唠叨叨,一时懊恼又一时后怕的小丫头,王熙凤心里一阵无奈。
要说这个王其湘的手段有多高明,其实也未必,只要实现让她奶嬷嬷的儿子串通好说辞,很容易就能让王其瑗相信这些。
而王其瑗知道了这些,自然忐忑,立刻去找王其湘哭诉,她便顺势“安抚”,又提醒王其瑗千万不要直接找杨氏说明,明里暗里地让这没心眼的小丫头以为自己爹妈要拿自己婚姻大事去巴结朝中新贵。
这种挑拨离间的手段其实很一般,只是王其瑗从小被杨氏保护得太好,根本没有怀疑过这个一道长大的三姐姐。
想起杨氏之前的无奈,王熙凤忍不住也有些分神。
现在巧姐已经不爱亲近自己了,如果以后也遇到这样的挑拨,就算自己看得透,可她身为当事人,若是执意偏信外人,也不肯与自己这个当娘的沟通,那她可怎么是好?
“此事你先别告诉湘妹妹。
我知道你觉得湘妹妹是好意为你,但她要是知道你和婶婶说了,让婶婶再去打听看看,只怕会以为你不信她,或者怀疑她奶嬷嬷的儿子春旺的消息是错的——不管是哪样,只怕都要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
横竖这春旺是湘妹妹给你安排的,你只管记在心里,日后若是有了机会,送湘妹妹些金银首饰,当是谢她为你忙这一场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