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筝原以为白天能见到黎簌,再随便扯个理由亲近,就能压制病痛。可廖望告诉她,黎簌一大早就离开了酒店,去剧组查看拍摄场地。
导演林起元担心演员舟车劳顿吃不消,继而影响拍摄状态,于是把第一场戏延后,安排到了后天。
唐筝想着自己现在去剧组也做不了什么,不如安心呆在酒店。可令人遗憾的是,她在酒店一直等到天色将暗,仍旧没有见到黎簌人影。
持续不断的咳嗽把她逼得像个病入膏肓的病患,她连晚饭都没吃,连廖望托酒店后厨熬的苦涩汤药,也只是象征性喝了半碗。
精力消耗殆尽,如同经历了漫长的马拉松,唐筝连起床都提不起力气,浑浑噩噩睡过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意识懵乱间,房间外头响起脚步声。
房间吊灯骤然亮起,唐筝的脑袋隐隐作痛,每咳嗽一下都牵连着神经。她在昏暗灯光中努力分辨墙上悬钟的指针。
半梦半醒难受时,夜幕早已垂下。
时间来到了晚上十一点。
廖望端来的药早已凉透,苦涩气息却绵长不散,窜入唐筝肺中,伴着旧疾绞起难忍的腹痛。
唐筝坐起来望了眼外头漆黑的天色,想起走廊尽头传来的响动,知道多半是黎簌回来了。
她想主动找黎簌,只是根本提不起力气,试了六七遍都没有成功起身,咳到最后声音完全嘶哑,大有今夜就彻底病死的架势。
廖望接到电话,火急火燎上楼,打算劝唐筝去医院,她刚迈出电梯,意外碰见了站在走廊外头的黎簌。
黎簌握着房卡,将门推开一道细小的缝隙,却只是静静立着没有进去。她听着穿透力极强的咳嗽声,本该坐视不管。
最后,却喊停了迎面走来的廖望。
“这样咳下去,恐怕还没开始拍第一场戏,就得请病假离开千鸟群岛,带些药来很难吗?”
黎簌性子冷沉,从不主动关心人。
话刚说出口,她便开始后悔。
廖望没想到黎簌会主动问起对家病况,她被气场镇住,还以为黎簌是嫌弃太吵,“唐老师前段时间已经好转,没想到刚来这里就开始复发,想必是在船上喝了冷风的缘故。”
说罢,廖望略感歉意地鞠了躬,急匆匆地往唐筝房间走去。出乎意料的是,唐筝执意呆在酒店,怎么都不肯走。
意识昏沉间,口中喃着黎簌的名字。
廖望急得想扛起人往医院跑。
夜深时分,黎簌还未入睡,独自在落地窗前看夜景,桌子上的便捷式小音响正辗转放着舒缓的钢琴曲。
分神恍惚间,她听到隐忍的咳嗽声愈来愈近,没等走过去打开房门细看,咳嗽声又渐渐急促又变小,像吹皱的湖面被抚平,而后宁息,再无痕迹。
此后漫长的夜里,楼层恢复了寂静冷清,再无任何杂音。
黎簌向来浅眠,她早早起身洗漱,打开房门要下楼时,却意外看到抱膝蹲坐在门口旁侧熟睡的唐筝。
原来昨夜不是错觉,唐筝真的来到了房间门口,或许犹豫了很久,也没能鼓足勇气敲响房门,靠墙坐着睡了一宿。
瞥见睡袍下若隐若现的清瘦脊背,黎簌琢磨着唐筝是否像那日所说那样,真的怕黑。
黎簌注视着那被压得血液不畅,已经变黑的手臂,顾忌到走廊角落的二十四小时摄像头。
她绕开唐筝打算径直下楼,到了电梯口却又折返,最终没有冷漠旁观。
“唐筝。”
正在睡梦中的唐筝骤然惊醒,她迷糊仰头,看清近在咫尺的黎簌后,扶着墙慌张站起。
奈何一夜蹲坐使得血液回流冲脑,她重心不稳,眼疾手快勾住了某个东西,才勉强稳住身形,成功避免栽入黎簌怀抱。
没等唐筝松口气,看见隔着衣料勾在黎簌胸衣吊带的手,她被烫到似地后退,清瘦面庞霎时浸染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