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说不清过去多久,姜语忘性大,没什么真切概念,非要形容,那会儿她到北海没几天,凑了场私人晚宴的热闹。
东家是知名珠宝高定品牌LUXURY,借着晚宴谈商合攒的局,彼时入宴嘉宾也都是各路身份往顶抬的大人物,禁止一切媒体访谈入内。
姜语来得稍晚,路上已经飘了小雨,保镖将她护送进正厅便在门口等候。
或许真有些缘分和刚巧,第一眼在众人交杯换盏,高叠香槟,暖白交映叫人恍惚的场景中,姜语就瞧准了被人引上二楼的那抹身影。
男人面如冠玉,轻捏薄透红酒杯壁与人交言,轻步上阶,或侧目一瞬。
一颦一蹙扰人心弦。
姜语不确定是否与之对上那一瞬,只是那一眼,往俗了说就是见色起意——她没少见过漂亮男人,但也没法不落俗套。
那夜所有来宾都以匿名出席,绝对的私密性,直到那一夜旖旎前,她甚至不知道他是谁。就这么大点的圈子,还有这般眼生的男人。
后来姜语被请上二楼,中道离场,去了偏处的卫生间,无意闻知一场春色。
挨近男卫有处侧边隔道,设计挺新奇,用来悬放清洁工具,不宽敞,也不是很挤,够两人平直而过——不知是哪家贵公子耐不住寂寞,如此场合,拉着人就在隔道里亲昵。
姜语好乐子,在男女隔间分岔处,靠墙赏听。
低头咬支烟,火机砂轮凑拢烟头擦擦转,几回没烧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抬的眼。
她确定自己对上那样一道目光。
侧边通进卫生间有条拐道,尽头正对立镜,LED灯圈框住两抹各入镜一半的身子,他们相视,凝注,眸光在隔空中缠交。
挑逗,娇嗔,拉扯,这些个来自第三方的声音双双落进耳里,加深这一眼凝望的隐秘气息。
“有火吗?”
那是姜语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在幽静的空间里,声音回荡,冲击力如斯,隔道两人受惊,密语着一阵,接连钻出来——西装不整的男人,礼裙凌乱的女人,掩着面,在他们之间溜走。
事后姜语才想起来,似乎他们是一起听了一段x音频,氛围极密中,姜语脑子懵到只看得见这个男人。
男人凝眸,将火机递给她,她刻意在他掌心停留的热温直烧。
烟雾迷乱人眼,暖光下,掐着纤纤腰臀的宝蓝色长裙几乎要贴在他身上,姜语指尖将火机头插进他西服裤兜,修剪圆整的指甲隔着薄料刮蹭。
然后笑说:“谢谢。”
那也是李京肆头回看见,有女人能将妩媚与甜美如此中和地融进一抹笑里,带着她浓艳纵情的妆一起鲜活。
姜语不自谦着想,大概是难有男人不喜欢长得漂亮,身材极好,看起来还很坏的女人。
她对自己的条件很有概念,从很多时候她都不需要搬出身份,便就有清点不过的男人向她奔涌开始。
这老男人大概也不过如此了,所以对她刻意的行为回以迎合,纵容。
只是对望的几秒,双方就能望清彼此心思,或许第一眼会挣扎,沉迷,设想,但第二眼如痴如醉的疯狂来得更快。
晚宴结束,来时的飘雨演变成暴雨如注。
姜语支走了等待的保镖跟司机,佯装一朵可怜娇花被挡住归家路,在门口必经之处。
她不可怜,也不是娇花,更不会被困于雨前,但那一柄黑金龙头伞仍旧遮盖在她头顶。
“是你啊。”她表演讶异。
“小姐一个人吗?”
与预想中不同,他声色较沉,冷音,她以为他会是温柔男人那款调调。
“不是。”她很实诚仰对上他目光,眼尾曳出媚姿,“但现在是。”
瞧清她的心思不难,而他在蓄意迎合,或许从第一眼开始,是阶梯上那不确定的相视,还是分岔口她确切的抬眸。
他们是同样的混乱心绪,特别,在听过一场可谓酣畅淋漓的现场时。
男人悠然点头,“那也可以两个人。”
“?”
“跟我走吗?送你一程。”
姜语失笑,这拉扯顺利得不像话,故作苦恼说:“可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好远。”
他应对自如:“无妨,我住的地方离这里近。”
——荒唐的起始,就是两种不同口味的汽水混在同一罐子里摇晃的道理,他们本质一样,结果也一样,会炸开,喷泄,一发不可收拾。
说来身份互通还是姜语意料之外的事,归功于她事后习惯喝了些,似醉似醒趴在男人健硕胸肌上,问他是否听闻京北万俟资本,自问自答又说自己姓姜,万俟也姓姜。
坦白局轮过去,他也顺嘴一说自己只是在北海城做外贸生意,名声较不上万俟,可北海城是什么小地方,姜语只当人在异乡,找个消遣玩玩解闷。
毕竟体验感都不错,或许想着下次吧,然后下次又有另外一个下次。
姜语身边的人从来没不新鲜的,就这人暂时还没腻,只是太不懂眼色,也不玩奉承。
她从没这么供着一个人。
张博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姜语觉得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随从,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