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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站 云外阁(2 / 2)


:“欺人太甚!”

但这声怒骂尚未落定,一道金光飞纵而来,连人带桌案一起掀了个翻。

循着金光来处望去,就见一名青年从大队人马之后缓步踱上。他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身纯白羽氅,正是太羽宫的制式。

他走到空地中间站定,手腕一抬,一方三足金鼎正浮于掌上。那金鼎不过三寸高,火色内敛,光华熠熠。

“太羽宫九冶金鼎?这可是三阶以上的真传弟子……”宾客中有人认出了这法器,悄声说道。

“闲杂人等休要放肆。”青年目不斜视,对着常希道:“还请常阁主莫要令我太羽宫为难。”

常希的眼神既惊又怒,只是不敢发作。忽然,堂内走出一人来,径直跪在了马前。

“常甯见过各位大人。”来者正是今日的新娘子,常甯。她一身华服盛装,面对如此变故,依旧泰然大方,“晓月方诸的确是常甯的嫁妆。但今日常甯遇险,幸得贵客相助,为表谢意,已将此物赠予了恩人。”

“哦?”宦官目露不悦,“此话当真?”

“不敢欺瞒官家。常甯遇险之事,城中百姓尽知,大人可随意访查。”常甯如此回答。

宦官又哪里有闲心去查这些,直接问道:“赠予了何人?”

常甯抬了头,出口的话没有半分迟疑:“墨骨娘娘。”

正托着脑袋看热闹的墨知遥眨了眨眼,而后便笑了。

果然阿谀奉承不能白听啊……

与此同时,她身旁的程柯放下了手里的糕点,似要起身。她却将手一伸,拦下了自己的徒儿。

程柯眉头紧皱,低声抱怨:“师尊就这么想惹麻烦?”

墨知遥笑着:“倒也不是。我就想问问,若是从前的我,会怎么做?”

“……”程柯怔然望着她,被这一问牵远了思绪。

从前的她?

诸多复杂纠葛刹那解开,他心弦一松,不禁笑了出来。

这一笑令墨知遥有些惊讶。这一路来,他还从未露出这般表情,看来竟有几分欢悦。

程柯敛了敛笑意,叹了一声,这才回答她的问题:“师尊向来不问是非,看不顺眼就动手。”

这个回答正合墨知遥的脾性。她扬眉一笑,点头道:“好!”

这时,堂外那宦官又尖声开口,道:“常小姐莫要信口开河,墨骨娘娘久居深山,怎么今日就恰好来你云外阁了?”

听到此处,墨知遥起了身,施然走出了大堂。

“可不就是这么巧嘛。”

宦官见得有人出来,又不行礼,先时不悦,但听这句回应,不悦便化作了惊讶。他打量了墨知遥一番,终是将信将疑。

墨知遥在堂前站定,目光悠悠落向了常甯。常甯也正看着她,神色里半是欢喜半是愧疚,声音里更染着些悲戚:“常甯行事不当,带累了娘娘,请娘娘恕罪。”

墨知遥也不回应,又将目光移向了那宦官,最后,是那太羽宫的年轻弟子。

那弟子见她望过来,神情肃然,冷声问道:“阁下当真是墨骨娘娘?”

墨知遥笑了笑,又向外走了几步。

黄昏时分,明月初升。月华薄薄涂抹,将她的血肉化去,隐隐约约显出了骨骼来。随她移步,光影摇曳,红颜墨骨,虚实难辨。

这副景象着实诡异,骇得众人噤若寒蝉。

眼看她步步接近,那弟子擎着手中的金鼎,厉声道:“阁下当真要与我太羽宫为敌?”

墨知遥停步站定,冲着那群趾高气昂的人马灿然一笑。一瞬之间,她的身上黑气溢散,如叠纱般层层落地,铺开一片阴森,无形威压随之漾开。在场所有人都僵住了身子,半分动弹不得,甚至连呼吸都有几分艰难。

“我久居深山,不太懂这世间的规矩。”墨知遥开口,故意顺着之前的话说,“但方才所见,好像是谁威风大谁说了算?”

那时那刻,在场无一人敢反驳。

墨知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又道:“那个什么月……”她一时想不起名字来,无奈地看了常甯一眼。

常甯会意,轻声提醒:“晓月方诸。”

“嗯,晓月方诸。”墨知遥接着道,“现在归我了,想要,得问我愿不愿给。”

“你……”那太羽宫弟子忿恨非常,“你休要猖狂!”

墨知遥欺身上前,抬手覆在了他手中的金鼎上。

“我便猖狂,你能如何?”

一语说罢,她手指一握,那小小金鼎在她掌中碎作了齑粉。

眼见金色的粉末自指间散落,那弟子震愕难当,悲愤之情一涌而上,灼红了他的眼眶。

墨知遥轻蔑一笑,退开了身。她拍干净手心,笑问一句:

“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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