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心有那么一瞬, 没有反应过来舒垂霖说了什么。
身体承受的重量不轻,但刚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神智迟钝的将舒垂霖说的话过了一遍, 怕话音儿重了将此情此景震碎一般, 循循迟疑:“小叔叔,你......你可以站起来了?”
明明已经看到, 已经感受到,但总怕是梦幻泡影,非得亲口要一个答案。
舒垂霖能听到眼前人嗓音带着的颤音,扶着他的肩膀站直了:“是, 能站起来了,最近几天的事, 谢谢你,绥绥,你是我的福星。”
虽然能站起来,但他好像随时会倒下去, 又怕压到沐心似的, 一只手很快就按在了门框上。
沐心连忙扶着舒垂霖的一只胳膊, 牢牢固定在自己双手之间:“我扶着你, 刚开始是不是不能站太久?先找个地方坐......慢点......对对对......”
他在外也算一个高挑的小帅哥,却比站起来的舒垂霖低半个头,仰头说话颇有些不自在,但动作间又操心坏了,恨不能将地板上不存在的灰尘都通通清空, 仿佛手里捧着个水晶琉璃样的人。
舒垂霖按照沐心说的,大长腿迈着小姑娘大抵都不屑的碎步,以乌龟的速度往客厅的沙发上挪。
玄关处, 被勒令站在原地的六子:“......”
他哥咋了,鞋硌脚?
还有,小蛋糕什么时候回来的......倒还记得老徐告诫过自己的,关于沐心和舒垂霖之间的事,要是有什么不懂处千万不要问出来,否则会坏事。
憋了几秒钟,实在受不了那两个人莫名其妙的慢动作,循着香味儿去厨房觅食去了,心道一会儿老徐回来,晚上高低得跟人整两杯,顺道儿再问几句。
这天晚上,几个人的晚饭在客厅吃的。
沐心的意思。
他看舒垂霖之前从客房到客厅沙发都走的分外艰难,心道万一走多了再累着神经肌肉之类的,岂不是得不偿失。
慢慢来,不着急。
晚上,在上楼睡觉前,舒垂霖照例要来两杯。
两杯酒和喝两杯白水没什么区别,也不是馋,已经是个习惯,话一说,看在旁边扒松子儿的沐心直起腰板,按住小孩儿的手:“老徐,你去。”
老徐看看沐心:“老板,我......我想去洗手间,您......您稍等......”
六子放下瓜子盘起身,还得哥上的豪情油然而生,骄傲的看一眼老徐:“几步路的事,瞧你那点出息!”
老徐:“......”这大傻子!
直接起身拉着六子,说是有点事要参谋,就要给人拽上楼。
他眉目端正身量适中,比高大健壮的六子还矮大半个头,照理说拖不动六子这老大个身板,不过六子平常被拉习惯了,频频回头看舒垂霖,见没叫自己回去,就任由老徐把自己拽走了。
沐心这里,看着老徐和六子拉拉扯扯的离开,像不能看什么有碍观瞻的事儿一样,原本理直气壮的心绪有些不稳。
再看舒垂霖正看着他,眉目昳丽身量颀长,明明只坐着,但某种无声但沉凝的气场拥过来,无端让人不自在。
不自觉绷着后背,面上更板正更端肃,努力严厉的道:“酒我没收了,身体恢复期,不准再喝!嗯......等完全好了的,好不好?”
以前没禁过,主要是怕舒垂霖的复健没什么希望,那酒像安慰剂一样,又没喝多少,轻易不敢提。
现在,当然是健康的站起来最重要,其他的都是毛毛雨。
舒垂霖没说话,只看着眼前仰着下颌,像个骄傲小孔雀的青年,看上去可厉害了,实际瞳仁都微微颤着。
颤的他......
他垂了下眼睑,颔首:“听你的。”
沐心高兴了:“那就好。”
又见舒垂霖抬眸看他:“只是要循序渐进,半杯好不好,绥绥,求你了,嗯?”说话间修长的眉尾动了动,像挑在人心上。
沐心呆住,手心里的松子掉地上好几个。
舒垂霖牵着沐心的手到小几上方,抚开他的手指,沐心掌心里的松子哗啦掉了一桌子,横七竖八的乱。
拇指指腹捏了捏对方的掌心,又抚了抚,似讨好似安慰:“都听你的,只是酒......以前养父喜欢晚上喝两杯,我作陪,这么多年,习惯了。”
沐心:“养父?”
他知道舒垂霖长成少年后才回的舒家,好像是丢过,似乎还牵扯到舒家上一代的恩怨,但具体怎么样,倒不太清楚。
舒垂霖视线落在虚空之中,像透过空气看到了另外的地方,那是一种过去从未出现过的,温暖到近乎馨然的目光:“嗯,养父......以后有空,带你去看他们。”
虽然没有像爹妈希望的那样娶妻生子,但伴侣万中无一的好,带去了,他们泉下有知,应当......不,是一定会很欢喜。
沐心就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