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就开始削了,最近总有不长眼的上门,我装了好几天病,只能在房间削削木头了——给,你的发簪。”
郭嘉:“……”不是暗器啊。
他镇定自若地接过这支相貌险恶的猫头簪,努力挤出一个“欣喜若狂”的表情:“多谢主公!”
阿楚深沉道:“或许这种高深的艺术对本朝有些人还为时过早,但你总有一天会懂的。”
郭嘉感激涕零:“我想那一天还是算了吧。主公今日来,难道只有这件事吗?”
和聪明人打交道真是没什么成就感,郭嘉写下那封回信时,大约就已经猜到了她会过来。
“当然不止,”提到正事,阿楚很快收敛了笑容,挺直了腰板,“奉孝的回信我看到了。你说得不错,雒阳政事错综复杂,浑水摸鱼之辈不在少数,只会耽误我的大事,自请去凉州的确是最好的选择,我过两日便给皇甫义真去信。
“——我今天来,其实是想要问问奉孝,你是愿意留在雒阳,做陛下的‘文学掾’,还是与我去苦寒边境,平定羌乱呢?”
高玥跟在她身边这么久,自然是会跟着她的,典韦和郭嘉却未必。
边疆清苦,羌人勇悍,阿楚的身份又格外特殊,朝中政客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以为给了她出面的机会已是大恩大德了,怎么能够想着和男子一样论功行赏呢?
跟着她走,只会有苦劳。
郭嘉却好像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似的,听她开口,有点愕然地看向阿楚,默了片刻,忽然反问:
“主公觉得嘉会不愿随行吗?”
阿楚也怔了,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答道:
“奉孝是知道我处境的啊。”
“……”
她顿了顿,对上郭嘉闪烁的浅色瞳仁,轻轻叹了口气:
“奉孝,这并非我妄自菲薄啊。这条道路荆棘遍地,有几个人愿意面对呢?
你们若是愿意,选择留在这里,依然能够成为我的助力;若是随我出行,也只会平添劳苦。”
就算是阿楚自己,踏上此途的勇气也多来自对“历史”本身的认知。假如她不知道汉朝将亡,天下终成乱世,也不会轻易夸下海口,说要改变的。
可其他人是不知道的啊。这世上因看不到主君前途而弃职而逃的人又有多少呢?留在安逸的首都雒阳,对她对部下,或许都是件好事。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郭嘉不可能不明白。他几度想要开口打断她,可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阿楚说得完全正确。
“臣亦择君”的重要标准,便是看主君究竟能站到怎样的高度。
阿楚如今前路未定,跟随皇甫嵩前往西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她能考虑到这一点,作为下属,本该为之欣快才对。
然而——
“然而,主公最不该问的就是嘉啊。”郭嘉摩挲着坑洼不平的木簪,拇指在钝滞的簪头磨蹭着,似乎是有点无奈地笑了一声。
“嘉在春末和主公说的话,到现在也作数。我因主公选择的道路与远大抱负而追随你,便不会因沿途的棘刺而退却,主公不也一样吗?
“更何况,跟随皇甫将军的提议出自嘉手中,我又怎能看着主公只身前往凉州呢?我在这件事上的回答就是这样——相似的问题,还请主公之后不要再问了。”
阿楚本想纠正他话中的“只身”,想告诉他还有高玥陪同,可对上郭嘉认真的眼神,便什么也说不出口了。作为人主,她必须慎重对待来自下僚的坚定忠心。
她于是也真诚地回望郭嘉,郑重其事地将右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感受到对方微凉的体温,干脆一把握住他的手,恳切道:
“奉孝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此途众多艰险,有你承诺,是我之幸。
阿楚如今处境困窘,无法许诺给你什么,只保证,奉孝在我麾下一日,我便赤心以待一日。”
郭嘉的手被她抓住,只感觉手心手背都是热意,感觉微妙的很,可一看阿楚神态,又坦坦荡荡不见扭捏,于是也抛下了那点微妙的不自在。
他轻易把右手从她手里抽出,趁着左手还被握着、阿楚未反应过来的空档,抓过桌面那只发簪,飞快地插在阿楚的发髻上。
“我明白了——亭主今日容光焕发,真是漂亮。”
他看着阿楚的发边,簪上那只愁眉苦脸的猫咪脑袋,笑吟吟地夸赞。
作者有话要说:
猫头簪:让你看到丑东西真是抱歉,我会马上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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