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芒喷他:“像个屁,自作多情。”
她把门打开出去了,田云绛晕晕乎乎,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看着天花板。
句芒把他那条手链从客厅捡进来,吐槽道:“大男人还戴手链,娘们唧唧的。”
她打开那个福袋看了一眼,把那缕头发拿出来:“嗯?”
卷的。
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田云绛,伸手随便撸了一把他粗硬的黑发,意外道:“原来你小时候是卷毛啊,怎么现在不卷了。”
她和霜霜小时候也是卷毛,霜霜卷得轻,留了长发之后就慢慢直了,她卷得重一点,做了头发才直的。
她还以为田云绛天生就是直发呢。
原来以前也是卷发。
田云绛看着她,虽然醉着,可眼神反而愈发温柔,温柔得没有禁忌,没有克制,像是沐浴着光晕,声音轻柔:“一直都是直发,胎毛卷可能是出生的时候被羊水泡卷了。”
句芒抬头无意看了他一眼,对上他那个连头猪都能被溺死的眼神,她一阵鸡皮疙瘩立起来,把头发塞回福袋里,扔在他脸上。
那种背德而羞耻的感觉随着他的眼神贯穿她的脊背。
福袋打在田云绛鼻梁上,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来,他却一把抓住了句芒的手腕,喉咙有些干涩,声音微哑:“别走。”
句芒被他拽住,本打算走却听见他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我听说你喜欢跳舞,但因为条件限制再也没跳,我给你长约租了一间舞蹈室,就在你公司附近,你随时可以过去。”
句芒听见了却毫无触动,用力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语气如死寂的森林一般平静,要与生机和阳光一刀两断:“我以前确实喜欢跳舞,但后来发现,原来比起跳舞我更想吃饱饭,就再也没跳过,与其拿钱去买舞鞋,不如多买几块煎饼,你没必要送我这些。”
田云绛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抽离:“现在你可以跳舞,也可以吃饱饭,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可以不用再过以前的日子。”
句芒却只是轻嘲地笑笑,玉白的面庞清丽却没有天真:“生锈的铁皮盒子再怎么擦都是脏的,我想只靠梦想活下去的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而且你以什么身份给我这些?哥哥吗?哪怕是哥哥,是不是都太过了?”
田云绛握着她纤细的手腕,他的眼睛清冷光亮,不像醉酒,像是深秋清晨的露珠,剔透却有未褪的冷意,永远透彻而包容:“无关这一切,我只是不想见明珠蒙尘,你不知道,第一次听你说学政法是因为你没有钱的时候,那一夜我都没有睡着。”
他轻轻呢喃:“你不是生锈的盒子。”
句芒垂眸看向他,她清楚地知道田云绛心善,哪怕是毫无关系的人,他都会施以援手,但他们的关系如此不同,进一步都是芒刺与孽海,熊熊大火在岩浆中滚起,就等着她行差踏错掉下去。
她倔犟又挣扎的目光像一片坚毅的蓝海,不许自己怯弱,要强地扬起下巴:“你有多了解我?以为知道了一点就对我了如指掌吗?”
田云绛轻声道:“我只想让你没有顾虑地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不管是醉酒还是清醒,他始终宽厚,能温柔地包容她的所有尖锐。
句芒却毫无动容,只是决绝:“除了安稳平静地在这座城市生活下去,我已经没有想做的事了,现在的我比当年那个满心妄想的我要成熟得多,不会再异想天开,你不用白费力气。”
决绝的话语入耳,灯光在他挺拔的鼻梁上打出一道线光,像是打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灯光晃啊晃地落入他温柔的眼,
“你说的成熟是不得已的世俗和圆滑,渐渐变得和别人一样,可实际上却是为难自己,让独特个性消亡、压迫自己精神的过程,你在逼迫你自己适应,骗你自己服从,可真正的成熟是真实自我的开花结果,精神与现实的协同一致,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的要强,希望你成为你自己。”
句芒用力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我不需要,我现在喜欢钱,喜欢能赚钱的职业,不喜欢跳舞。”
她拔腿就走,田云绛想抓住她却没有抓住。
关门的声音震天。
他的眼睑轻轻合上,又展开。
有些时候,会觉得每一次对她的关心都因为他的私欲而变得肮脏。
他的眼里有一点光亮,慢慢地滑落下去,房间里响起他无力的轻喃,
“要多少钱,哥哥给你。”
—
右繁霜从爷爷奶奶家出来,发现自己手机快没电了,苏忧言给她发了十多条信息,还有未接来电。
她赶紧拨回去。
苏忧言的声音温柔地响起:“刚刚怎么不接电话?”
右繁霜乖乖认错:“刚刚送我哥哥和姐姐回家,他们喝多了,我忙着照顾,一时没听见。”
苏忧言嗯一声,追问道:“现在在哪?”
右繁霜看了一眼周围:“到学校门口了。”
苏忧言温声道:“在那等我,我去接你。”
右繁霜乖乖地应了,没几分钟苏忧言的车就停在了她面前。
右繁霜赶紧上车,苏忧言看了她一眼,又看手机不理她。
右繁霜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