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现在毫无睡意。
夏藤披了件毯子,拉开阳台门。
她的房间外有一截小阳台,不比客厅的大,只能放下一条躺椅。旁边的几盆植物很久没人照顾,大多都枯萎了,蔫头耷拉的,花盆里积了很多灰。
夏藤想起沈蘩家门口的绿植,永远葱葱郁郁。
她打开手机,看一眼通话记录,又看一眼信息,都是空的。再打开微信,她给他的备注就是祁正两个字,这两个字出现,比什么称呼都来的强烈。
可是他现在躺在手机里,安安静静。
在昭县的时候,她和祁正很少用手机联系,因为见面是件容易的事。如今相隔千里,离开昭县整整一天一夜,有那么多种办法可以联系,他偏不找她。
祁正总归是狠的,说离别就是离别。
她打开他们俩的对话框,惊觉他们在微信上竟然一句话也没说过。
夏藤想打字,键盘蹦出来,她看了许久,又关掉。
她先找他,她就输了。
祁正能忍住不找她,她也要忍住。
夏藤又点开他的资料,祁正原是没有朋友圈的,甚至连朋友圈入口都没有,今天一看,却发现那一栏显示出一张照片。
夏藤心底一动,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屏住呼吸点进去,点开那张新发的,也是唯一一张照片。照片是自拍,没有脸,只露出半边眉毛眼睛,额前的头发,眉毛,睫毛上落满雪花,头顶是压满积雪枯藤叠落的树枝。
配着四个字:别下了,操
也只有他,发个朋友圈都是一副跟这跟那过不去的语气。
看发表时间……是那天她走后的两个小时。
这棵树,不会是那条长椅旁边的树吧。
她没记错的话,她走的时候,天上开始飘雪了。那天晚上不知下了多大,第二天出门去机场的时候,地上积了厚厚一层。
难道她走了之后,他就一直在那儿坐着?
夏藤放大再放大,祁正拍照真的是直男拍照,毫无角度可言。可一条眉毛一只眼睛,已经足够勾勒出他整张脸。
也是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根本没有回来。
那些她始终逃避不答的问题,在她抗拒不了的初雪夜,早已有了答案。
*
第二天睁眼,已是下午三点。
她几乎睡了一个对时。
然而这一觉并没有让她轻松多少,相反,醒来的时候喉咙干涩,甚至能感觉到隐隐的血味。
空调忘关了,她极度缺水,感觉快要冒烟了。
推门出去,陈非晚竟然还在,厨房桌上摆了一堆菜,电视开着没人看,她人在厨房里忙活。
夏藤在饮水机下接了杯水,一进厨房,里面蒸的热气腾腾的。
陈非晚见她出来,“醒了?收拾下过来吃饭吧。”
夏藤扫她两眼,难得见陈非晚穿的如此家庭妇女,还系着围裙。她不喜欢身上沾油烟气,向来厨房都不怎么进。
陈非晚做饭很好吃,只不过长大各自都忙了后,吃她做的饭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夏藤问:“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嗯。”陈非晚把蒸出来的米糕摆进盘子里,递给她让她端出去,“我也给佩恩打过电话了,明天去公司,你再休息一天。”
*
陈非晚的休息并非真的休息,她忙,白天没去上班,晚上还是有应酬。
“你在家好好待着,有事儿给我打电话。”陈非晚踏上高跟鞋,叮嘱完就开门走了,急匆匆从母亲的角色切换成工作狂魔的角色。
作为母亲,她承受的压力不会比她少。
这么多天,一连串的事儿压着,夏藤能清晰地感觉到陈非晚有多累。可是她不会喊累,她就是那个性格,就算快要崩溃,也要先把手头的事一件一件处理完,再挑个休息日去崩溃。
陈非晚染头发很勤,她见不得自己发根变白。
这几天没时间染,各种麻烦堆着,又隐隐有颜色透出来了。
夏藤从前想不到这些。
一趟昭县回来,她看到的东西变多了。由着对比,才知道自己曾经确实糟糕了点。
*
晚上,夏藤拗不过,被丁遥接到了酒吧。
都是以前玩的比较熟的,除了夏藤,没有一个和娱乐圈沾边,各行各业都有,算是他们一个自己人的聚会。
夏藤回来,都说要见她。
开了包厢,许潮生不在,因为这次的事儿他和家里闹得很僵,他只让丁遥带话给她,说他欠她一个人情。
丁遥说:“我也是。”
夏藤没玩的心思,今天来也是为了见他们一面。若不是在座的几个关系好,很多人都会觉得这次事件,许潮生和丁遥把夏藤拖出去挡枪了。
要说心里完全没有埋怨,也不可能,可他们俩本来就是为了去看她才会被跟拍,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这一茬,还会有新的风暴等着她。
更何况,她本是碰不到他们这个级别的圈子,许潮生把她当朋友,才会因为家里的处理方式发那么大火。
他和丁遥本来已经脱离了点大众视线,又因为之后发博为她声援,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