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儿,要不我来背你吧,亦青跟元宝你们把轮椅抬上去。”
相比较之下,八岁大的孩子,单薄瘦弱的傅琛要轻的多,他一向不喜别人近身,但让钱夫人和元宝来抬实木轮椅也太吃力些。
就在犹豫不决的时候,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
“夫人!可需要我来帮忙。”
余尧闻声转头,发现来路另一侧正是傅国公的院子,此时开口的人是龚余欢,他路过此处,刚好看到他们几个停在台阶前。
“正好,你过来帮忙抬一下轮椅。”
亦青很熟练的将傅琛背起来,余尧在一旁搭把手扶着,龚余欢虽然只有一手,但力气还是有的,单手直接将一百多斤的实木轮椅抬了起来。
元宝站着另一端,扶着把手帮忙一起抬,没费什么劲,想不到那个断了条胳膊的力气还挺大。
轮椅抬上去之后,亦青便将人背上台阶,钱夫人一起跟在身侧,又帮忙将人安置回轮椅上。
到了大库房的院子前,守门的护卫见到来人,纷纷行礼,有护卫帮忙,顺利的直接将傅琛连人带椅一起抬进了库房内。
而龚余欢见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便径自回去了。
大库房一共有两层,地上一层,地下还有一层,一些寻常的物品摆件都是搁在木架上,还有几十个大箱子,都陈列在眼前。
库房的归置也是分门别类,布匹锦缎搁在统一的架子上,礼仪乐器,花瓶摆件都划分不同的区域。
“藤甲护指原先是我母亲之物,应该放在那边的架子上,我之前看到过。”
“先国公夫人之物啊。”
余尧看了看木架上的物品,多为女子的陪嫁物品,雕木锦盒排列整齐,还有一个梳妆匣子,里面估计都是先夫人的一些首饰。
木架的左下方搁了一张琴,盖着一层厚实的绸缎琴布,从一旁漏出来的玉珏上可见‘清梦’二字,应是这张琴的名字。
在古琴旁边的格子,余尧终于找到了那副藤甲护指,这造型跟现代弹琴时用到的义甲差不多,有一个圆环可以套在指尖。
这副护甲用一种特殊的藤木制成,加以炮制锤炼,微微凹陷成弧面可以更好的贴合手指。
这种藤木十分坚韧,制成圆环还有一定的弹性,套在手上能紧紧的勒住指端,不至于松散脱落。
戴上护甲,钱夫人喜笑颜开,十分中意。
“多谢琛儿的好意,这藤甲护指我便收下了。”
少年看着钱夫人侧颜,在余尧转身的时候,傅琛不经意的又移开视线。
“姨娘能用到便拿去用吧,这仓库里的物件搁着也是蒙尘。”
元宝在一旁早就眉飞色舞的挑拣起来:“夫人,这套茶具好精致啊,刚好带回去给夫人沏茶,哎!还有这个花瓶,那边那边还有,夫人你看,哇!好漂亮的貂毛!”
“好了,你抱这么多,怎么拿回去!”
钱夫人开口制止了元宝,不然她可能想将这大库房搬空,她那院子里什么也不缺,也用不着这些东西。
“快放回去吧。”
亦青在一旁眼角抽了抽,钱夫人身边的丫头早就有所耳闻,果然不同凡响,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没有规矩?恃宠而骄?
少爷坐在一旁也没有觉得不妥,反而开口道:“姨娘要是有喜欢的,都拿着吧,亦青,一会差人给姨娘送过去。”
元宝笑嘻嘻道:“谢谢少爷!夫人,我再去挑一挑。”
“你啊!平时太惯着你了。”
余尧也没有办法,她一向将元宝当成好姐妹看待,不忍心真的训斥于她,也不喜她被礼俗规矩所束缚,这样的纯真天性也是元宝的闪光点。
钱夫人轻摇了一下头,颇有种‘自己宠的,还能怎么办’的无奈。
其实,看着元宝如此率性洒脱,不被规矩约束,还一直有人宠着惯着,傅琛不知为何心底流露出一丝羡慕,就像看着一个有大人呵护可以肆意妄为的孩子,而自己的双亲却都不在了。
钱夫人待侍女尚且如此,会不会也能这样对他,像一个母亲一般,不为名利没有目的,只是单纯的包容接受他的一切。
一粒贪念的种子悄然落下,傅琛此时或许没有意识到,当渴望得到的东西越多,当种子在心间生根发芽,日后面对缠绕在心间疯长的藤蔓,只能苦涩笑道作茧自缚。
少年低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一双温暖的手覆了上来,轻柔如玉,傅琛回神便对上在自己身前蹲下的钱夫人,耳尖爬上一丝热意。
余尧将一个貂毛的暖袖放到傅琛的腿上,摸了摸他有些冰冷的手,便把暖袖套在他的手上。
“刚好现在天气渐渐冷了,你身子弱,这个用的到,先捂一会吧,你风寒刚好,可别再冻着了。”
“谢谢...”
少年心头涌现一股暖意,这就是母亲关照的感觉吗?就像一个孩子撒娇的本性被唤醒,傅琛面红耳热,鼓起勇气道:“娘...我以后叫你母亲吧。”
余尧直接愣了...本来傅琛的声音小,她以为在叫她‘姨娘’,但是听清后一句,傅琛要改口叫她母亲了!?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