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乔见着冯蕲州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连忙出言安抚:“爹爹别气了,要真是他做的,回头你教训他就是。”
教训个屁!
他还不知道他这闺女吗,别看嘴里说着要教训那狗崽子,可心底指不准跟着高兴着呢。
她如果真不愿意,怎么可能去接了这圣旨?
冯蕲州看着眉眼弯弯的冯乔,只觉得心口泛着酸水:“我教训他,你不心疼?”
冯乔摇摇头:“不心疼,他破糙肉厚,爹爹尽管揍。”
冯蕲州闻言却觉得酸味儿更重了。
这般亲昵的言语,若不在意怎么能说的出口?
他家水淋淋的大白菜就这么被猪给拱了,关键是白菜她还向着猪,老菜农二爷心酸的厉害。
冯蕲州就扭头看着那满地的箱子,和箱子里露出的珠光宝气,仿佛就见到了廖楚修得意洋洋抱得美人归的样子,他一阵咬牙切齿,抬脚就朝着最近的箱子上踹了过去,脚尖杵在棱角上时,他脸上顿时僵住,下一瞬抱着脚疼的一脸扭曲。
廖楚修从宫中出来后没多久,冯蕲州就找进了宫里,陈安接了外面人的消息前去禀报的时候,永贞帝正在摆弄着之前和廖楚修刚下完的棋盘。
上面白子开始时形势还好,与黑子交缠寸步不让,可到后来却形势陡转,白子落子凌乱,被黑子出其不意斩断退路,然后一举困在其中。
永贞帝眼中带笑。
廖楚修,心乱了。
陈安走到近前,低声道:“陛下,冯大人求见。”
永贞帝收敛了笑意抬了抬眼皮:“他来的倒快。”
他早就猜到冯蕲州会来,以他和廖楚修的关系,突然得了这赐婚的旨意,以他的脾气若不闹进宫里来,那才是奇了怪了。
永贞帝将棋盘上打乱,淡声道:“他神色如何?”
“不太好看。”
陈安老实说完后低声道:“冯大人手里拿着圣旨,求陛下收回成命,还说……”他顿了顿,有些迟疑。
永贞帝扬眉:“还说什么?”
陈安低声道:“冯大人还说,他近来心疾病犯,都察院和都转运司事务繁忙,他有些力不从心,想要请陛下放他离朝,于府中安心修养。”
“嗤。”
永贞帝嘴里发出声意味不明的声音:“他什么时候居然有心疾了,朕居然不知道,去问他,用不用朕派太医院的人去替他诊诊,然后再断断病因?”
陈安听着永贞帝满是嘲讽的话,顿时有些心惊肉跳。
这两年永贞帝的性情越来越难让人揣摩,阴晴不定的厉害,就连他这个随身伺候的人,有时候都猜不到永贞帝在想些什么。
那冯乔和廖楚修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所以在陈家的人找上门来,许以重利想要让他帮忙在圣前说几句话时,他才应了下来。
一方面是这些话说不说并不影响大局,他不会落了把柄,也能赚了陈家的人情,二也算是他知道廖楚修的心思,才出手帮衬了他们一把。
先前廖楚修在圣前的那番姿态,还能说是为了麻痹陛下,可他没想着转眼冯蕲州也找进了宫里来,还说出这种话来要挟永贞帝,他就真不怕闹的太大弄翻了船吗?
陈安忍不住替冯蕲州捏了把冷汗,面上却不敢露出半点异色:“陛下可要见他?”
“见什么见,让他滚回去。”
永贞帝低哼了一声,对着陈安说道:“你去告诉冯蕲州,君无戏言,这圣旨既然下了,就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他要辞官,可以,等冯乔和廖楚修完婚之后,朕成全他。”
他既已做了决定,就绝无更改的可能。
冯乔和廖楚修的婚事,他赐定了。
陈安闻言迟疑道:“陛下,那廖侯爷既然能答应赐婚的事情,冯大人想必也能,您为何不见他一面?”
“你以为冯蕲州和廖楚修一样?”
永贞帝斜了他一眼道:“廖楚修当初能够为了保全镇远侯府,甚至为了自己的前程,那般轻易的放过血书之事甚至不愿深究,就足以见得他识时务知进退,更懂得什么叫做形势比人强,所以朕才将他叫进宫里来亲口赐婚,可冯蕲州却不一样。”
“冯蕲州就是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别说是威胁几句,就算是朕当真卸了他的官职,他也绝对不会因为这些就舍弃了他那宝贝女儿,允了这桩婚事。”
所以永贞帝从头到尾都没有打算过让冯蕲州入宫,而是直接命人将圣旨送去了荣安伯府。
只要圣旨下了,此事便已成定局。
冯蕲州若不接旨,那就是抗旨不尊,而他一旦接了这圣旨,再想反悔那便是欺君。
不论冯蕲州愿意不愿意,这事都已经没了回旋的余地,哪怕他要辞官离京,冯乔和廖楚修的婚事都结定了。
冯蕲州就算有再多的怨言,再多的不甘,这事情他也只能忍着,而只要冯乔还在京中,只要他那女儿还在镇远侯府,冯蕲州就绝对舍不得辞官,让嫁入他仇人府中的冯乔失去最大的倚仗,而受人欺辱。
“你去告诉冯蕲州,朕意已决,他若再求,朕便将婚期再提前一个月,让冯乔下个月初便嫁入镇远侯府。”
陈安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