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心中微跳,总觉的永贞帝这话意有所指。
“陛下的意思是…廖世子方才都是装的?”他顿了顿忍不住面露惊愕:“难不成他对陛下生了异心?”
永贞帝闻言斜了陈安一眼嗤道:“你在宫中这么多年,别告诉朕你没有看出来廖楚修的心思。
陈安被永贞帝的话说的吓了一跳。
他的确是有些猜到了廖楚修为什么会走这一步棋,无非是他根本没有证据证明当年之事是陛下所为,更加没有能力去对抗皇权,仅凭着这一封血书,廖楚修根本就不可能将永贞帝如何,甚至极有可能激怒永贞帝,让整个镇远侯府一夜倾覆。
廖楚修想要对付永贞帝,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拥兵不返,可是先不说贺兰君还在京中,当初廖楚修领兵南下之时,整个镇远侯府便成了笼中之地,贺兰君一举一动都在永贞帝眼中,就说是单凭一封不知道真假的血书,他就抗旨不回,永贞帝只需借口一番便会让外人以为廖家借口造反,而宫中更是可以直接以抗旨的罪名降罪于他。
到时候除非廖楚修与贺兰明泉同反,否则他根本就斗不过永贞帝,甚至会落得个乱臣贼子的罪名,连累镇远侯府和贺兰家数代清名,甚至落得与吴世军一样的下场。
所以与其冒险一搏,倒不如回京。
主动呈上血书,又示了忠诚,无论外面流言如何,至少在朝中为了安抚朝臣之心,这个时候,宫中无论如何都绝不会动他。
永贞帝看着陈安,像是玩笑,却又带着三分阴沉:“你什么时候在朕面前,也学会说一分留三分了。”
陈安原是想要和稀泥,不掺合这事情,可是此时被永贞帝点破了心思,还道出了他方才的试探之言,永贞帝虽然语气平静,可陈安却是被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奴才对陛下不敢有所隐瞒,只是朝中之事陛下自有圣裁,奴才不敢妄议,更不敢以残缺之躯置喙朝中政事…奴才绝不敢有欺瞒之意,望陛下明鉴…”
永贞帝见他脸都吓得青了,整个人匐在地上身子发抖,恨不能低进尘埃离去,他就那么看了半晌后才收回视线,像是方才说那话的如人并不他一样,带着三分不解:“你这般害怕做什么,朕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你跟着朕几十年,朕待你自然与旁人不同,倒是你,年纪越大,胆子倒是越发的小了。”
“奴才,奴才……”
陈安摸不透永贞帝的意思,瑟缩着不知道说什么。
永贞帝闻言收回眼,淡声说道:“行了,也别奴才奴才了,地上凉赶紧起来吧。”
陈安迟疑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却不敢抬头。
永贞帝背对着他道:“让人去好生看着廖楚修,看他近来都和谁有所来往,还有,宣李丰阑和郭崇真入宫来见朕。”
“是。”
陈安领命之后就垂着头退出了御书房,等走到门口反手关上房门之时,抬眼便看到了永贞帝拿着那血书神色不明的模样。
他半边身子都隐于阴影之中,看不清脸上神情,只是莫名的,却是让得陈安心生寒意。
轻手轻脚的合上御书房的大门,站在外面时,陈安才惊觉到自己后颈生凉,贴身的里衫也湿了大半。
陛下这两年的脾气越来越难以捉摸,更是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许多时候,也许他上一刻还春风和煦,下一刻便能雷霆大怒,被处置的宫人许多到死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的多疑善忌越来越厉害,对朝臣的掌控欲/望也越发的强了,就连他这个跟了他这么多年的人,也越来越猜不透永贞帝有时候的心思。
陈安拉扯着微凉的后领,一边朝着外面走,一边想着刚才御书房内的事情。
今日廖楚修虽然什么都没有说,甚至于表面上比以往更加谦恭,半点逆反之心都没有,可是陈安总觉得这事情不会像表面上这么简单。
廖楚修虽然说他没有信任吴世军之言,更说他从没疑心过圣上,可是他却也很清楚的告诉永贞帝,他的确是怀疑六年前镇远侯战败是有人动了手脚,更是在言及那封血书之时,提到了柳家。
永贞帝若想安抚廖楚修,甚至于洗清自己身上污名,就必定要命人详查六年前战事,这六年前的事情到底有多少苟且没有人比陈安更清楚,柳家虽没有在六年前的战事里做什么,可是旁的呢,柳家这些年怕是没少跟温家一起,他们当真就能经得住查吗?
先是温家,后是柳家……
陈安总觉得有种风雨欲来让人不安的感觉。
也许……
他真的是时候给自己寻一条退路了。
“陈公公,方才有个内侍监的小太监送来了这个,说是您老人家先前让他置办的,让奴才转交给您。”
陈安正想着心思的时候,旁边突然有个小太监走了过来,伸手递给了陈安一样东西。
陈安皱眉,他从来没有让内侍监的人替他去置办过什么东西,更何况就算真有,他也大可直接通知那边的领头太监,而不是找一个小太监去给他办。
他看了眼那人手中的东西,先是不甚在意,只以为是下面又有人来巴结于他,可是等到他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