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我们怎么知道你的包到底坏到了什么程度?又该怎么赔偿呢?”
伊恩说话有条有理,他看上去既有德国人的严肃拘谨,又有中国人的精明敏锐,然而两种截然不同的特征在他的身上出现时,却一点儿都不显得违和,仿佛那是他与生俱来的气质。
“……看,看什么看?我的包都烫坏了!难道坏了还想不赔钱吗?”不知道为什么,女人突然口气就弱了下去,她见伊恩虽然穿着普通,但气质不凡,大概以为他是个律师。
动静闹得这么大,说不定有人打电话喊了律师……
听说美国人动不动就喜欢打官司,不像中国人喜欢私了,赔个钱就完事了。
“你捂着包不给人看,只一个劲儿地嚷嚷着赔钱,这样能解决事情吗?我是专业的奢侈品管理人,女士,您可以试着相信我。”伊恩丝毫不受对方影响,每句话都说到点子上,铿锵有力、直击人心。
“是呀……老在这里耽误时间也不是个事,吃了午饭,还有好几个景点要逛呢!”女人的同伴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衣袖,其他游客也觉得耽误事儿,纷纷出声劝解,让她把包拿出来看看。
“闭嘴!我的包关你们什么事!今天她不赔钱,我还就不走了!”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女人一直强调着赔钱,却不肯把自己的爱马仕铂金包拿出来。
苏芙蕾心里拔凉拔凉的,她知道这女人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今天这事不解决,老板也没法子开门做生意了,那她的工钱被扣不说,估计还会被辞退,届时,她又该上哪儿找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呢?
芙蕾不想惹事,只想尽早解决,大不了……大不了打电话向那个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借钱,最多再挨他新妻子一顿羞辱,呵,反正这些年她也被骂习惯了……
这样想着,苏芙蕾倔强地仰起头:“女士,如果真的坏了,我一定赔偿,可我总得看看你的包吧?”
那女人想着,这小服务员就是个穷打工的,估计也没见过什么大牌奢侈品,于是侧着身子挡住众人的视线,举着包单独给苏芙蕾看了两眼:“看看看!看到了没?这就是你刚刚洒上去的热汤,都给我烫出两个小凹印了!赶紧赔!”
苏芙蕾的大眼迅速扫向那个铂金包,然后一反原来的怂样,她扬起明媚的小脸:“大姐,我劝你善良!”
???
女人见这小服务员不像之前那么软包子了,心里更加恼火:“你那是什么态度?啧啧……年纪轻轻的,这么没教养!看着估计连高中都没毕业就来打工了吧?家里父母也不管管!”
“你刚刚都看清楚了吧!赶紧赔钱!三万六千美金!折合成人民币二十五万!一分都不能少!”
没教养……
家里父母不管……
苏芙蕾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她最痛恨地就是别人提到父母二字。如果,如果她的家庭好好的……父母愿意管她……她又何必冒着三十多度的高温在美国街头打工呢?
谁不愿意做个父母疼爱的乖巧姑娘啊!
苏芙蕾气得浑身轻颤,她想,大不了就是辞退,反正也不能再差了!虽然她非常需要这份工作,但是,别人碰瓷都碰到她头上来了,老板看上去那么为难,她还有退路吗?
站在店外的伊恩,深邃的目光一直粘在苏芙蕾的身上,小姑娘忍着眼泪的样子令他心疼极了,他正要说话,芙蕾又开口了:“你这个包,不是爱马仕的铂金包,连高仿都算不上,最多是个山寨低仿包!”
她纤细的身躯挺得直直的,仿佛再大的打击也不能将她压倒,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被别人听见,她的声音轻柔又好听,还带着一丝不卑不亢。
什么?
低仿?
大家还未回过神来,小姑娘再次说道:“爱马仕的英文是hermès,而您包包上的拼写是爱门仕hermens,多了一个n。我想,您这个包的价格,大概也就和咱们锦和的饺子一个价。”
爱马仕变爱门仕,这还真是…… 呵呵,说它低仿都有点儿高抬它了。
正午的阳光照射在少女的身上,给那柔弱又姣好的脸庞上打上了一层柔和金色的光,让她看上去昳丽无比。
伊恩痴痴地看着她,不由得想起一个星期前两人的初次相遇。
那时,他只是坐在车里等着红灯,小姑娘刚好从他的车窗前路过,微风拂过,长发飘扬,她偏头刚好对上他的视线,两人第一次四目交接,他的心几乎在一瞬间就陷落了。
这种冲击像是决了堤的洪水,汹涌澎湃地席卷了他的意识、他的血液,它们无处不在,最后直直地涌进了他的心脏。
伊恩忍着心中的悸动,他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再次恢复到平时冷静自持:“女士,我劝您不要再背着这个包了,免得惹祸上身。”
“如果您的包被警方发现,不仅会被没收,还会接到数额不低的罚款,甚至还可能被当做‘携带假货’而被起诉。”
美国是不产假货的,也没有工\商\局这种机构。这种假包只能是从别国背来的,然而连五美金都不够的低仿包,根本就不构成起刑点,所以大妈被抓的可能性其实非常低,伊恩只是在吓唬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