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太子容盛,现在累得腰酸背痛,想念府中的软塌,求得一躺,那也是不可得呢!”魏明远借口送魏明玺,边走边烦恼的感叹。
一边说着,他一边暗暗留心魏明玺的反应。
果不其然,西凉太子容盛六个字刚出口,魏明玺没什么表情的面容猛地闪过一丝阴云,眸子紧缩,回头看他:“你刚刚,说谁?”
“西凉太子容盛啊。”魏明远佯装吃惊:“怎么,九弟还不知道吗?西凉派了太子容盛前来大魏,向咱们大魏请和,请求将十四妹嫁给他做太子妃。就在今天早上进的荥阳,比九弟只早了一个时辰。”
魏明玺眸色更冷,连脚步都顿住了。此时已经到了陵王府前,姚远下车正要前来招呼,魏明玺豁然撩起衣摆登上马车,冷声吩咐:“不必回府,入宫!”
魏明远目光深深的用眼角余光瞧着魏明玺的一举一动,只可惜,虽说这个消息让魏明玺怒火中烧,可他并未彻底失了理智,竟还记得先去一趟福安宫……
他看了看面容似乎已经平静下来的魏明玺,心中不免一阵犹豫,是不是要再加点油,让这把火烧得魏明玺全无理智。
其实,此时魏明玺只是看起来平静罢了。
从听到容盛的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子就一时冷一时热,仿佛陷入了无尽的煎熬里。他闭了闭眼睛,仍能看到四哥和五哥浑身是血的躺在自己身侧的样子,翎羽穿过四哥的脖子,凝固的鲜血仍旧十分狰狞;五哥身上中了七八支流箭,致命伤是在肺上,五哥到了大营中还有最后一口气,撑着那口子只来得及告诉他几个字:“小九,别哭,五哥不疼的。五哥……”
话未说完,已然咽气!
他蓦然睁开眼睛,眼前又是母妃听闻噩耗敢来荥阳城门口接四哥五哥灵柩入宫的场面,素来刚强的母妃哭成了泪人,手扶着两位兄长的棺木,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无声的呕出一口血来……
父皇和母妃匆匆扶着两位兄长的灵柩入宫安葬,他被甩在后面跟不上,只记得快要入宫时,母妃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眸中隐约带着怨恨。
母亲是怪他执拗的要上战场,两位兄长为了保护他分了神,是他害死了两位哥哥!
那么疼爱他的两个哥哥,他们也都是母妃的命根子啊!
那一场同西凉的决裂之战,他痛失了两位兄长,也从此失去了母妃的谅解。母妃一病不起,不久撒手人寰!
痛,噬心的痛,转眼多年过去,这个场景每每在他梦中出现,都能把他痛醒。
而这一切,都是西凉造成的,容盛造成的!
可是现在竟然告诉他,大魏要同西凉和亲,容盛亲自前来求娶公主。容盛怎么还有脸来大魏?他还没打上西凉的国门去报复两位兄长的血海深仇,容盛居然送上门来了!既然如此,这仇,谁也别想拦着他报!
魏明玺一双眼睛仿佛喷着火,目光专注的凝视前方的路,竟连身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也没听到。
还是姚远最先发现了跑过来的宫娥,拽了拽魏明玺的手臂:“殿下,田嬷嬷来了,好像出了什么事!”
魏明玺目光缓慢的回转,落在气喘吁吁的田嬷嬷身上,蹙起的眉毛有些许焦躁:“嬷嬷,怎么了?”
“殿下,大事不好了,福安宫……福安宫走水了,殿下快回去看看!”田嬷嬷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福安宫,用最快的速度说。
福安宫里的人和事总是最牵挂魏明玺的,那是他的心病,他果真面色大变:“什么?”
当即顾不得魏明远,连招呼也没打,掉头就往福安宫跑去。
变故突起,姚远也急忙追了上去。
田嬷嬷见魏明远在一旁呆呆的站着,福了福身,也赶紧随着魏明玺的脚步回福安宫。傅容月交代了她,一旦说了那番话,决不能给魏明远问话的机会,她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让本已筋疲力尽的身躯又一次跑了起来。
等魏明远反应过来时,这条路上竟只有他一人了,连个问话的都没有。
魏明远看着魏明玺离去的方向,重重的哼了一声,对这个打乱他计划的嬷嬷十分恼怒。可眼下别无办法,他是决不会轻易放弃这样的机会的,想了想,嘴角的冷笑更深:“福安宫不是走水了吗?正好,那宫殿也早该不必留了。”
他冷笑数声,脚步不停,往正大光明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