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来绝不是什么好征兆,云安不停的催眠着自己想继续入睡,可是睡意如潮水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再睁眼时眼底还是一片清明,半分睡意也无。
闪电划过天幕,短暂的照亮了窗外的风景,云安只是无意间一瞄,顿时头皮发麻,身体僵硬。
黑夜中原本还算干净的窗户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小孩的血手印,似乎前不久就有人趴在窗户外窥探。
是鬼婴!
“花弶!”云安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黑夜中颤颤巍巍的响起,可是无人回应。
他扭头一看,地铺的被子被掀开,空空荡荡的,花弶不在。
似被一盆冷水临头泼下,云安浑身发凉,又是一道惊雷,他被吓得下意识朝窗户的方向看去。
云安捂着嘴无助的流下泪来,那血手印是顺着房间的墙壁蔓延到窗户的。
他看错了,鬼婴不在窗外,它在房间里。
小孩童真的笑声连续不断地在房间里响起。
云安抱紧了被子,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将被子盖过头顶,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他知道这样无济于事,可是现在被子就是他最后一道防护线,云安哭得抽噎,呼唤花弶的声音微弱得像刚出生的小猫幼崽般。
被子里很闷也很温暖,房间里似乎没了动静,可云安一刻都不敢放松。
忽然有一个东西似乎隔着被子落到了云安的身上,轻飘飘的,像小动物一般轻轻踩过云安隆起的身子。
云安死死闭着眼睛,身体也僵住了,可没等他反应,落在他身上的东西好像又消失了。
陡然一阵凉意吹进了被子里,将那余数不多的温暖也吹得一干二净,他仿佛穿着一身睡衣跌进了冰天雪地中,冻得牙齿打颤。
在极度寒冷中,云安被逼得受不住,无奈之下睁开了眼睛。
鬼婴不知何时钻进了被子里,与云安脸对着脸躺着,空洞洞的眼眶里流下两行血泪,咧着嘴似又哭又笑,嘴里像婴儿牙牙学语般发出了“咦”的声音。
所有的惊叫被堵在了喉咙口,云安唇瓣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眼睛睁得大大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瘦弱柔软的身体发着抖,像一条濒死的鱼。
鬼婴见云安发现了它,脸上的笑容越扩越大,甚至还想贴得更近一些。
云安似乎都能闻到它身上的腐烂气息。
他要死了,没有人能救他。
看着鬼婴的脸一点一点的贴过来,云安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云安,云安。”一只手隔着被子轻轻的拍了拍云安的肩膀,花弶温柔的声音在云安耳边响起,“你在发抖,怎么了?”
云安睁眼,被窝里空空无人,鬼婴不见了踪影,方才像是一场梦。
他猛然掀开了被子,坐直了身子,在花弶惊讶的眼神中紧紧抱住了花弶的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云安哭得浑身发着抖,脸埋在花弶的腰腹处,哭到无法说话。
花弶只能一下一下轻轻摩挲着他的后背,像哄小孩一样,动作很轻柔像是怕吓到云安一般。
这般哭了许久云安才在惊惧中微微回神,他泪眼婆娑的抬头看着花弶担忧的脸抽噎着道:“你……你去哪里了?我刚刚见到它了,我好害怕,你为什么不在!我好害怕。”他又委屈又怕。
花弶温柔的替他擦去眼泪,无奈道:“我去卫生间了。”
“上卫生间你也喊醒我好不好?我不能和你分开,离开你我真的会死的。”云安语无伦次的说着,眼睛哭得通红,祈求着花弶。
他像一株盛放到极致的莬丝花,仿佛必须时刻依附着花弶才能活下去一般。
“好,我答应你,我不会离开你,你也不会死。”花弶摸了摸云安的脸,为他擦干了眼泪,轻声哄着他道。
云安平复了许久才堪堪平静下来,只是这次他说什么都不肯让花弶睡在地上了。
一张床中间用被子做了个分界线,两人一人睡一边,云安甚至要牵着花弶的手才敢闭上眼睛。
黑夜中,花弶侧头看着云安在睡梦中都在不安颤抖的眼珠和长长睫毛上还挂着的眼泪,眉心皱得很紧。
在云安看不见的地方,他展开手掌,宽大的掌心里是一截小孩的断肢,转眼间便消散得一干二净。
这是他第一次出手,如果她再不好好教育孩子,那么花弶不介意再出手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