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队前来的是曜日国由书木提拔,刚上任不久的一位年轻大使,男子眉目清秀,看着极为舒服。站在迟景墨面前,腰杆挺直,虽是战败国却不卑不亢,朝着他行了个曜日国特有的礼节。
“久闻迟将军大名,将军果真器宇轩昂、雄才大略。陆某此行便是奉了主上的命来同庆帝讲和,不知陆某何时能经过北海,一路南行至上京,面见庆帝?”
说话间,便有侍从从大使手中接过国书,递给黄俊,再由黄俊呈给上位的人。
迟景墨翻开看了两眼,将国书放在桌上。
上头所讲的内容,早在之前曜日送来的那封信上便讲得一清二楚。
此行,曜日来使一共分为两批,一批负责带俘虏们回国,一批将带着精心准备的礼品献给庆帝,并希望能同岑月签署友好互通的协议,互为友国。
“大使远道而来,何不休息两日,与本将同行?”
“将军所言极是,能得将军护送,是我曜日的福气。”
迟将军即将回京的消息,没多久就传到整个营寨。
许言双手双脚带着镣铐,坐在桌旁,听着一旁的许默苦心劝说,不为所动。自那日帮曜日二皇子逃跑一事败露,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她被看守在这小小的营帐中,不允许出营帐半步。
“阿言,将军已经答应我了,等他们回京,师兄便将你送回山谷,你别再出谷了。”
许言听到回京一事,才慢慢转过头,有了反应,“师兄,我才是你师妹。你有办法的是不是,你有办法让迟大哥忘了那个女人,从此只爱我一个,是不是?哈哈哈哈哈……我才是将军夫人……我才是……”
面对有些癫狂的许言,许默心下不忍,但想到那个人的铁血做派,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手覆上许言的手背,温声道:“阿言,阿言,师兄带你回家。”
“我不回家,我要跟迟大哥回京,跟迟大哥回京……”
万里无云,冬日的太阳努力洒下温暖。营中的将士面露微笑,神情放松。
袅袅先行将行礼准备好,由秦易帮忙送上马车。
自从北郡回来,只要袅袅去找许默,身边一定能看到秦易的身影。
明眼人不难看出,两人肯定有问题,就连营寨中的人看到独自一人的袅袅,都不免打趣问她秦易去了哪里。
“郡主,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们上马车吧。”袅袅将最后一点东西收拾了,直接推开碍手碍脚的秦易,站在小郡主身前。
陆轻聍站在一旁,低头出神,闻言茫然抬头,“啊”了一声。
袅袅已是见怪不怪。自家郡主从北郡回来后便是这个模样,时不时发呆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有姑爷在时,才能多点动作,但是总把自己缩在营帐中,连姑爷都不见。不知道两人间又发生了什么。
“郡主,我们该出发了。”
陆轻聍点了点头,由袅袅扶着上了马车。上了马车后,她双手抱膝,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回上京的速度比之之前放慢了许多,马车轻晃,摇摇摆摆地前行。
有什么东西沿着车帘露出的缝隙飘了进来,落在陆轻聍手背,融化成水珠,从指缝中滑到手炉边上,又化为蒸气。
陆轻聍被手背上的东西冰了一下,睡意瞬间消失,她掀开车帘看向窗外。
“这是……”
伸出手去,又有东西融化在手心。
袅袅伸手将一侧的披风搭在郡主身上,看了眼外头的雪景,“郡主,下雪了。”
“是雪吗。”小郡主嘴巴微张,惊讶地看向窗外。
她从小在南宁城长大,最远也只去过邻边的小城,还未来过北方,便也从没见过雪。
原来雪长这样。
空中雪花随着风斜斜飘下。明明是透明的,落在了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又成了白色。
两道的松柏仿佛穿上了白色的外衫,连空气中都仿佛闻到了干净的气味,像山涧里的泉水,带着一股子让人放松的空灵。
车轮轧过雪花,留下两条痕迹。落雪还未抹去这群外来者的踪迹,新的车轮再一次轧过。
冬日的第一场雪下得匆忙,路面很快便形成一层薄薄的雪层。为防雪化后车马难行,只得拐道离这最近的横镇。
耳边是孩童兴高采烈的声音。
马车停下,陆轻聍被袅袅扶下马车。
“郡主,咱们先暂时在这小镇歇一晚。”秦易拉着马车朝两人道。
从北海一路南行,他已经成了这辆马车的专属车夫,与袅袅关系也亲近了许多。
迟景墨带着后头的来使走了过来,他拂去肩头的雪花,视线从裹得严实的陆轻聍身上扫过,看向秦易,“门口凉快?”
迟将军挡住了风口,秦易仍觉得身上一凉,朝着袅袅挤了挤眼睛,拉着马车下去了。
天气冷得呵出的气都形成了一股股白雾。
陆轻聍抱着手炉,看着街边踩雪的孩子有些羡慕。
她这一路,风寒刚拖了十来天才好,身子虚弱,下巴又尖了许多。裹着厚厚狐裘的她,白色的毛发贴着发白的脸颊,显得脸更小了。
迟景墨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另一边玩雪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