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迟景墨吃了药,呼吸渐渐变得平缓,许默这才拽住许言的手腕,强行将想往前凑的许言拉出了将军的营帐。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我还得照顾迟大哥呢。”许言频频看向身后的营帐,手腕却怎么也甩不开桎梏。
“诶,许大夫,您这是要带小许大夫去哪里呀?”
许默无视周围投来的视线与招呼,径直将人拉到存放草药的营帐中,这才停下转身质问:“你是不是看出来了?”
许言这是第一次在许默脸上看到如此严肃的神情,她嘴唇一抿正要否认,手腕一疼,眼眶立马泛了红,“是,我是看出来了又怎么样。师兄,师兄你竟然因为那个女人凶我,我才是你的师妹!”
许言声音带上哭腔,“师兄,疼……”
许默松开的五指握成拳,硬下心道:“你明知道那毒碰了金疮药只会更严重!”
“是,我是知道。可我以为陆轻聍会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撒上去。只要伤口粘上一点金疮药,毒就会显露出来,这样我就可以马上将那块肉割去。谁知道那女人心这么大,一撒就撒这么多……”
“你以为,你以为,你明明可以提前制止……”
“凭什么,我凭什么这样做。明明我才是大夫,为什么要让那个只学了三脚猫功夫的女人帮忙……我要让迟大哥知道,我才是最好的那个,我才是值得站在他……”
“你嘴里口口声声说的那个女人可是安宁郡主,是圣上亲赐的将军夫人。”
“你都说了是圣上赐婚,迟大哥一定不喜欢……”
“你闭嘴!”许默后退两步,无力地靠在架子上。他不知道以前那个善良温柔的小师妹,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样,满心满眼只剩下了爱情,连人命都不顾了。
“师兄……”
许默闭了闭眼,再次睁眼后,道:“阿言,之前将军要将你送走,是我以为将军小题大做了。如今,我倒是明白将军为何要这样做。你回去收拾一下,明日师兄亲自送你到北海城。”
许言沉着的脸上闪过一阵慌乱,她上前攥紧许默的袖子,恳求:“师兄,师兄,我错了。我只是喜欢……不,我错了,我不应该拿迟大哥的生命开玩笑。师兄,你别把我送走,你明明知道我多喜欢迟大哥,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想让迟大哥死……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不,没有下次,我发誓。”
“师兄,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到城里……”
……
左腹的伤口被绷带缠紧,不一会儿就晕出一丝黑红,透过绷带,染红白净的衣衫。
迟景墨躺在床上,若非胸口还能看出轻微的起伏,仿佛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
三天期限很快便到了。
袅袅拿着早膳,掀起帘子拐过屏风时,正瞧见小郡主亲手拧了毛巾帮姑爷擦汗。这不是她第一次瞧见郡主照顾人,在这三天里,姑爷的大小事宜都是由郡主一手包办的。想起第一次郡主给姑爷喂水被瞧见时,瞬间羞红了两颊,一副自己不得不照顾对方,善心大方的模样便不禁感到好笑。这会她怕郡主害羞,趁着对方没有发现,赶紧退后两步,装作没有瞧见退了下去。
半日过去了,许默坐在床边给迟景墨诊脉。毒素渐渐向心脉的方向靠近,原先他预计能再多坚持两日,可是没想到这毒这样凶狠……若是今天缺少的那味药还未送来,这毒便是连他也束手无策了。他皱起眉,掀开迟景墨的衣衫看了一眼伤口的位置,伤口上渗出的血迹,只剩下最外围还透着鲜红,很快也要被毒素吞噬。
身前的手指又用力地缠在了一起,小郡主探着身子,面色担忧,“许大夫,他……他怎么样了?”
许默将衣衫拉好,站起身,犹豫片刻依然将实情告知:“夫人,将军伤口伤得太深,以至这毒扩散得厉害,若是今日那味药还未送来,恐怕……”
陆轻聍脸色苍白。
许默想张口安慰几句,话出口时却道:“夫人,重新帮将军包扎下伤口吧。”
床上的人还处在昏睡当中,无知无觉,并不知道他离死亡可能就差一步之遥。
小郡主熟练地拿出绷带,扶起人靠在自己肩头,艰难地为他包扎伤口。手中的绷带缠完后还不满意,她想了想又多缠了几圈,才将人放下。染血的绷带扔到床边的一个小盆里,她抹了把额上折腾出的汗,拿了杯茶润了润床上那人干燥的双唇。
这些原本该由秦易或袅袅做的事,却因营帐中需要帮忙的受伤将士过多,直接由她接手。这是她第一次照顾人,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常常扶不住迟景墨,令他摔回床上,或者拿着茶杯的手一抖,将茶水浸湿了他的衣领。而现在,她不仅能快速换完绷带,还能熟练地拿来一块干净的布巾压在绷带上头,以防血迹染红衣衫。
营帐里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以及用来掩盖血腥味的熏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初闻时微微有些奇怪,但待久了,便也闻不见什么味道了。
小郡主坐在床边看着迟景墨。成婚之前她还想着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他不得不休妻,或者帮他广纳妾室,等有了后可以以七出之条和离,而这时,只要曜日国没有人来,他便必死无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