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迪斯虽然不太明白纳西索斯想要的“尊重”是什么,但他觉得应该不是波塞冬说的那个意思。
波塞冬却觉得他闷闷的,好像不开窍,又挨近一些,开始细数他送给各个情人的礼物,还有情人们收到礼物后的种种反应。他说得眉飞色舞,灌了哈迪斯一耳朵的珍宝首饰。最后,才憋不住自己心里的好奇,问出了最让他心痒的问题:
“说了这么多,你选中的冥后究竟是哪位?我认识他么?”
他啧啧称叹:“能让冷漠无情的冥王陛下陷入爱河,我对他可太感兴趣了!”
他从哈迪斯的话里已经听出了纳西索斯的性别,但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虽然他只喜欢女神女妖,但是他的好兄弟宙斯,他的好侄子阿波罗可都有男性情人,在他看来,只要看得对眼,万物皆可结合,还管他是男是女?
只怪哈迪斯这人太吝啬,护着他的伴侣,就像贪婪的毒龙守候洞窟里的珍宝,无论他怎么追问,都不肯透露一点儿信息。被他纠缠得烦了,哈迪斯竟然毫不客气把他拉上了冥王战车,送到了地狱门外。
看着轰然关上的地狱门,波塞冬还有些不可置信,他摸摸碰了一鼻子的灰,才反应过来自己遭遇了什么!在三头犬又怂又凶的眼神警告下,他在地狱门前恶狠狠地转了三圈,把冥王哈迪斯臭骂一顿,感觉自己气消了,这才满意地离开。
送走了聒噪的波塞冬,赫利俄斯的黄金马车已经往西方沉了下去。冥界不分昼夜,但那些游荡了一天的亡灵们也都给自己找好了安歇的地方,还像做人时一样,在夜里赴睡神修普诺斯的约会。
哈迪斯带着一身冷清的夜雾回到冥王神殿,只是两天,他已经养成习惯,下意识要往寝殿的方向走。走了几步,又顿住脚步,扭头走向办公厅。
办公厅外,冰冷的石阶上,坐着一个轮廓模糊的黑影。
哈迪斯凝眸看去,那道身影便紧跟着站了起来,她看起来有些慌张,把什么白色的东西往身后藏了藏,然后小步迎了上来,声音甜美地问候:“冥王陛下,您好,愿您有个美好的夜晚。”
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哈迪斯看清了她的模样:“你是——”
明塔用一双水润的明眸看他,似乎在期待着能从他的嘴里听见自己的名字。像精通文艺的阿波罗弹奏里拉琴,那样庄严,那样动听,呼唤她——
“冥后的侍女?”
满怀期待的明塔表情僵住,她哽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是的,我是明塔。”
她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帮哈迪斯记住她的名字。
哈迪斯却皱眉:“你不侍奉冥后,在这里做什么?”
他想起昨夜纳西索斯逃跑,还替他的两个侍女开脱,看来失职的情况确实存在,只是纳西索斯给了犯错者足够的包容。
明塔浑然没察觉自己不被哈迪斯欢迎,在她看来,冥王就是这样的性格,冷漠,强大,像高耸挺拔的白杨树,长在云端,不易接近,所以她更要想方设法,把他折进自己的怀里……
她笑,笑得温柔和善,弯腰拎起一个编织精美的提篮,揭开罩布,淡淡的麦香溢了出来:“冥王陛下,请您尝尝我做的麦饼。您辛苦了一天,真该好好休息一下。我手艺粗苯,怕做得不好,不过冥后殿下爱吃,所以我特地为您也准备了一些。”
听说纳西索斯喜欢,哈迪斯往提篮看了一眼:“既然冥后喜欢,那就留着冥后。”
明塔一惊,攥紧了提篮:“可是……”
哈迪斯没给她“可是”的机会,他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只能用最简明的话语指点这个粗苯的侍女,让她明白自己的职责所在:“你是冥后的侍女,只要替冥后做事就好。”
明塔咬唇,她努力想要避开“冥后的侍女”这个身份,没想到冥王竟然也称呼她为侍女,而且完全不肯领受她的心意。她强忍着骄傲被踏碎的羞耻,微微躬身,点头应是。
在她行礼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后掉了出来。
轻轻一声,砸在地面。
“呀!”明塔惊呼一声,低头看去。
哈迪斯没兴趣看奇怪的侍女展示她粗苯的一面,甚至对选中她的修普诺斯的眼光产生了怀疑。他往办公厅走去,余光忽然瞥见明塔弯腰,拾起芬芳的水仙花。
“冥王陛下,请您恕罪!”
明塔将花小心护住,慌慌张张地说道。
哈迪斯皱眉,停住脚步,给她一个眼神:“你做错了什么?”
明塔又咬了咬唇瓣,把双唇咬成了娇艳欲滴的玫瑰,等待有心人的攀折。她像是要把水仙花往前递,犹豫片刻,又往自己怀里收了收:“这是您送给冥后的水仙花……请您原谅我,我看到冥后丢弃了您的心意,觉得有点可惜,这么好看的花,不应该揉碎在收容垃圾的地方。所以,所以我把它捡了起来——”
她的声音更急了,好像害怕哈迪斯不肯听完她的自白:“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觉得您的爱意值得珍惜,这份真心应该得到妥善的保存!”说到最后,她的眼底泛起粼粼波光,好像星星拱卫月亮,满满都是崇敬,还有藏也藏不住的爱慕。
换做任何一个多情的男神,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