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将她推了上去,紧接着,自己也翻身上去,紧贴着坐在她身后。
“坐稳了。”他带着她的手抓紧身前的马鞍,又轻拍一下她的腰,“腿也要夹紧。”
说完,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揽着她的腰,催动马儿小跑起来。
本以为她会因为害怕而惊呼,可他等了片刻,也未等来她的反应,低头一看,怀里的小娘子两手牢牢抓着马鞍,两眼望着远处掩在夜幕下的天际,不知在想什么。
元穆安目光沉了沉,揽着她腰的那条胳膊慢慢收紧,问:“在想什么?方才来的路上,你就一直心不在焉。”
秋芜有些游离的神思被拉了回来,忙道:“奴婢没想到能随殿下出来,一道骑马,一时没反应过来,并非有意走神。”
借着夜空中的星光与四周的灯光,元穆安低头打量她的表情,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找出欣喜的痕迹。
但找了片刻,什么也没找到。
他体谅她日日闷在宫中,若是无事,很可能连永安殿都不出,兴许心里会觉得不痛快,这才一时兴起,要带她出来走走。
可她看起来好像无动于衷。
他感到自己难得的一点对她的体贴与关怀被一阵凉风吹灭了,化成一股十分不痛快的闷堵情绪。
秋风迎面而来的感觉也不再是凉爽惬意,而变成了萧瑟干燥。
“你不高兴?”
他紧抿着唇,话音里的温度已经冷却。
秋芜感到周身的气氛变得压抑。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高不高兴。如果高兴,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他愿意屈尊降贵,抽出半个多时辰的工夫,带她出来骑马而感恩戴德吗?
她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不敢对他有不切实际的期望。宫里有太多贵人,每一个都能轻易处罚她,过得好不好,都只是这些贵人们的一句话。
刚才见到谢颐清,更让她明白了这个道理。
她知道元穆安不喜欢谢颐清。
可即使不喜欢,谢颐清也不必像其他宫女们一样卑躬屈膝,元穆安也不会像对待玩物一般,连她的喜怒哀乐也要横插一手。
坐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俯瞰退守道边的谢颐清时,她的心里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她觉得那时的自己轻得像一根羽毛,飘飘忽忽,没有重量。
越是意识到与他们之间的差距,她就越是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处境。
她没有一颗攀爬向上的心。父母生她养她,也只是希望她能安安稳稳度过一辈子而已。
她只想做个普通的平头百姓。
为了长远的快活与惬意,还得像过去一样继续忍耐。
“殿下多虑了,奴婢哪里会不高兴?实在是——殿下待奴婢太好,奴婢有些受宠若惊,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说着,忐忑地微微侧过脸,冲他露出一抹笑容,抓在马鞍上的一只手也慢慢放开,轻轻按在他揽在自己腰上的手,用指尖摩挲两下。
“殿下今日怎会想起带奴婢到这儿来?”
元穆安感受到她的主动示好,心中的那点不快总算得到纾解。
“这儿是行宫,没那么多规矩,我今日无事,便带你来走走。”他不太想把真实的缘由告诉她,只尽力当作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对他来说,也的确只是繁忙政务之间的些许调剂。
“殿下想着奴婢,奴婢感激不尽。”
秋芜答得恭敬,虽没有预想中欣喜得难以自抑的反应,到底也让元穆安得到回应。
他低头与她脸贴着脸摩挲两下,放柔声音,问:“你平日看起来那么胆小,怎么现在骑马却这么快就不怕了?”
过去参加秋狝的时候,他见过不少才学骑马的小娘子,胆大一些的,能让人牵着马,面不改色地走几圈,而胆小的,往往才上马就吓得浑身僵硬,不知所措。
他本以为,以秋芜那么拘谨的性子,会怕得直往他怀里钻才是,没想到又料错了。
秋芜觉得这人实在是一点也不明白她,不禁越发挺直身子,道:“奴婢平日也不胆小。”
“你不胆小?”元穆安一点也不赞同她,催马儿忽然加速,颠得她身形不稳,一把抱住他的胳膊,连连后仰,窝进他的怀里,“那为何你平日连话也不说几句?像块小木头似的。”
秋芜尝试着用双腿和腰背上的力量控制自己在马上的平衡,才觉得找到了些门道,听他这话,抿了抿唇,垂下眼帘,轻声道:“殿下,那是宫里的管事姑姑们从小教的规矩呀,在主子面前,只有听话的分,没有说话的分。”
她入宫之前,是被父母兄长疼爱着长大的,性格活泼单纯,很会撒娇。入宫之后,在掖庭受姑姑们的调|教,一犯错便是罚跪、罚站、罚一餐饭。
有时干了一天的活,饿得饥肠辘辘,因受罚而不能吃饭,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人大口进食,她委屈得满眼是泪,却连哭的力气也没有,好像用力发出一点声音,就会晕厥过去。
次数多了,她自然就学乖了。
元穆安听她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不知怎的,就皱起了眉。
她说得没错,在主子面前收敛性情,的确是奴婢们的本分。
在东宫,没哪个宫女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