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绯站在原地,又独自坐在院子里。
她平时很少来这里,因为工作日很忙,周末有空,面对高节奏的生活,她也深居简出,常常在公寓楼下的赛百味和快餐店解决一日三餐。
有时候压力实在很大,就到这儿看看。
绣球花还是常换,每次来都是亮着灯。
为数不多来了寥寥几次,每次来都是盛放的绣球花。
可叶绯没有见过黎羡南,可又总觉得,他似乎在她的身边,并不远。
柯棋的车子一直停在外面,叶绯拉开院门,柯棋看过来。
“柯棋,你跟我说会话吧。”她说。
柯棋一愣,自知叶绯想说什么,也三言两语难概括,说他还好,就是很忙,常常两头跑。
叶绯问,哪里两头跑?
柯棋说美国和燕京两头跑,吴千茹很少回来,是美籍华裔。
叶绯哦了一声。
“其实也没那样复杂,就是黎家有很多资产和股份要分割,本来都可以和平共处的——吴千茹跟黎先生的爸爸是,开放关系,openmarriage,嗯,只是这些利益维系着,一直也没到利益崩塌的地步。”
柯棋跟叶绯说了一段往事,说,“这些都是黎先生不想提的,说你已经在港城这么久了,怕你没安全感,说如果你想问,他就让我告诉你的。”
黎羡南从小生活优渥,倒也是生活在父母恩爱的日子里。
他妈妈顾鸢很漂亮,是港城人,有典型的港城美人的灵动,后来跟着戏院的人去燕京,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身段婀娜,唱一腔好听的黄梅戏,在燕京戏院里是最当红的一位,流传了不少曲调,后来二十出头的时候,被一位导演看中,要她来试镜,在饭局上认识了黎瀚,两人顺理成章在了一起。
那真是一段佳话,顾鸢心高气傲,但也到底是活在象牙塔里——因为从小长得漂亮,虽然是戏院师父捡来的弃婴,也因为性子活泼灵动,在戏院里格外受照顾,人人都喜欢,顾鸢的生活里也就唱戏这一件事,不明人性险恶,对谁也没防备心。
这样的日子一直相处到黎羡南十几岁的时候,那时生活确实和平。
直到有一年,顾鸢出门,不知道是谁跟她说了黎瀚和她妻子开放关系的事情,顾鸢的心性上来,吵着要黎瀚给个说法。
那年吴千茹回来,黎瀚恰巧要将目光放在国外的房产投资上,于是他顺理成章选择了利益。
跟顾鸢仿佛只是一场露水情缘,又或者说,她只是比较漂亮,比较单纯的那个,又恰好生了一个懂事优秀的儿子,所以黎瀚愿意把她当做一个比较讨他欢心的那个。
顾鸢也心高气傲,分手就分手,自己又不是不能养儿子——那时黎瀚给了她一套别墅,给她股票,给她公司,那时顾鸢什么都不懂,最后被黎瀚来了一招釜底抽薪,别墅的维护费和物业费用极高,股票是会跌赔的,公司运营不当也是会负债破产的。
顾鸢只会唱戏,她从小就唱戏,出了这象牙塔什么都不会,好像患了一场延迟了很久的产后抑郁。
最后在黎羡南生日那天,顾鸢给他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跟他说生日快乐,妈妈爱你,然后那天夜里从楼上跳下来。
她买了一份人身保险,可不知道自己跳楼自杀保险公司是不理赔的。
黎羡南从来不过生日。
他明明一直活在爱里的,父母好像都很爱他,可是到头来是一场梦中浮萍。
醒了,就什么都没了。
顾鸢爱他,为什么能那么狠心从楼上跳下来。
他起床的时候,下面围了好多人,跳楼的人死相是最狼狈的,那么漂亮的顾鸢死的很不体面。
“这件事后来就被压下来了,其实也是在黎瀚的意料之内,本来顾鸢女士和黎先生就没什么消息,那会吴千茹在国外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就是盛文修,当时媒体捕风捉影,为了维系着表面的关系,说黎先生的母亲是吴千茹,也正好趁那时在有人议论的时候公布了黎先生,说是吴千茹这几年身体不好,带着孩子一直在美国。”
柯棋说,“所以黎先生跟家里的关系很淡漠,以前也不服软的,那次黎先生也在燕京举步维艰,感冒发展成了肺炎,后来也就学会低头了,他说再怎么着,也得继续活着,看看谁活得久,死了算什么本事。”
叶绯静默地听柯棋讲完,也就慢慢想到了很久前。
黎羡南总是一次次确认,风雨汹涌时也要一次次的想她确认。
那点爱意穿破稀薄的沉沦,却也仍然坚定。
她笑笑说,黎羡南,你不用总向我确认的。
那时的叶绯以为这是一条不归路,他也只是这条雾中路上为她照明的青灯盏盏,却不想她也是闯进来的唯一生灵。
他想看她再继续往前走走,她真往前走,你告诉她没什么可能的,我不适合你,她说那你能心甘情愿吗?
舍不得。
他不相信爱的。
所以在初次相遇的不久后,送她一条钻石手镯,总得分清楚一些吧,好似要证明什么,我同你只是冷漠的金钱关系,只是你恰好出现在这,只是你恰好让我心软。
可是她居然只是贪恋他身